第十章 君心皎皎(1 / 3)

作品:《问鼎天下之湮陌影

来善寺

自元军军队浩浩荡荡离开后,杜寒一召集人手紧锣密鼓地修缮来善寺。

皇上临行前指责他与祝鼎飞的荒唐行为,只因当日在场所有人都众口铄金说是离殇三鬼用火药突袭了元军和逆贼,导致伤亡惨重。皇上对此无力反驳,训斥了赛术办事糊涂,查人不详,便不了了之。杜寒一向来知道皇上一贯的处事作风,碍于祝鼎飞的情面,给了他这个台阶下。

“对人命问题处理如此草率,所谓高高在上的权利不过如是!终于明白这些年二师弟你的隐忍和愤怒---这般不易。”杜寒一站在大殿上,内心寒凉,“现恐怕你所守望的宁静平和,要因一个选择而成幻影了。”

“寒一哥哥,何出此言啊?”徐徐走来的是一个蓝衣金瞳的女子,随着她的步入,大殿随即花香飘溢,庄严的殿内像霎时注入了第一道朝阳,四面流光溢彩,她就是大智山落雪剑阁的少掌门青从阙。

“你来了。”杜寒一微笑,走下来迎她。

“我若不来,你来善寺的百里大风要把天吹个大窟窿了。”

她巧笑盼兮,声音如甘甜泉水。

“哪有那么夸张。”

他眉间舒展开来。

落雪剑阁与来善寺分居于大智山的南北而立,落雪剑阁虽不比来善寺声名远播,但也是武林中屈指可数的泰斗之地。

一寺一阁,世代渊源深厚,而杜寒一,祝鼎飞,青从阙和唐兀笑更是自幼一起长大,情谊非常。

“飞哥哥人呢?”

青从阙环视大殿,笑眼弯弯。

杜寒一引她坐下,语气略踌躇:

“他,他现下有事。”

汗颜,真是避之不及啊!

湖州泉亭

白明赫站在亭中,目色攸攸。他此番跋山涉水来到湖州就是为了今日约见一位重要人物。

不一会儿,一位布衣老者蹒跚而至,白明急忙上前见礼:

“司徒老先生,我恭候多时了。”

“劳白明洞主等候,老朽惭愧,年纪大了,行动缓慢不由人啊。”

被唤作司徒先生的老者正是江湖中如雷贯耳的白衣先生司徒展,只见他慈眉善目,一派和气。

“数年未见,老先生精神矍铄,可见身体安康。今日还是有劳老先生来到泉亭来,我心情迫切见到老先生,万望成全。”白明赫拱手道。

“我知你今日来要问什么。”

司徒展抹了抹胡须,点头道。

泉亭旁斜阳晚照,泉水叮咚,白明赫与司徒展两人的神色都十分慎重,他们端坐亭中,详谈许久。

暮袈观

祝鼎飞敲了敲门:

“我可以进来吗?”

经过杜寒一精心治愈,加之祝鼎飞无微不至地照料,莫邪泷璃慢慢已能下床活动。

“进来吧。”

推开门,他见她白衣盈盈,乌发倾泻,静静站在自己面前,心里惊喜:

“今日的气色好多了。”他端着药走近。

“我也感觉自己好多了。”终日里不是喝药就是躺着,她发觉自己都要长满青苔了。

“我们出去走走。”他建议。

祝鼎飞和莫邪泷璃散步到了院子后的一个小幽谷,这里大树环抱,绿地柔柔,莺啼婉转,花香扑鼻,湛蓝的天空之下,隐隐草地中间显出一块巨大的圆石来。

“休息一下。”

他扶她坐下,前日杜寒一来诊脉告知她的伤势已好大半,适量散步有助身体恢复。

午后的阳光密密疏疏洒下来,她的额上布满细细的汗珠,秋水明眸,脸颊绯红。

他轻轻帮她拭汗,认真地看她的侧脸,多想这静静的时光永不流逝。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的双眸淡静如海。

“漫天雪舞,凛冽临苍茫,悬镜求湖,莫改旷世驰。”她莞尔。

祝鼎飞饱含深情地:

“不与你打过,怎么算相识,不与你相识,怎能明白,心之所动,情之所钟。”

“如若你我只是寻常人家的子女,会不会更容易得到简单的幸福。”她眉眼深藏。

“也许吧。但非知之艰,行之维艰,如今你们不也是这样吗。”

他转头远望群山,莫邪泷璃总有一种感觉,他的眼中,犹如看过这世间的一切清凉与喧嚣,繁华与冷漠,心亦如此!他---就像黑夜,拥有所有寂静与群星。

“这里叫无无山谷,我和师兄师妹儿时经常来的地方。”

他缓缓环视四周,景物依旧。

“很有意思的名字。”这是自己不曾见过的祝鼎飞,睿智寂静得如同眼前风景的一角,浑然天成,“有什么深意吗?”

“秋水无尘,秋云无心。这是寒一的论。于我,最爱那句,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他说这话时眼神寂灭,有种万念寂寥的神采。

“来善寺也崇尚致虚极,守笃静,吾自然。”

果然,自己之前的感觉没错,他是唯一的宴王,亦是唯一的孤寒,而这种孤与寒她却是懂的。

“偏爱而已。”他目光深邃幽然,深觉解人难得,心有灵犀。

她避开他的眼:

“杜主持是什么年纪练成的狮风啸?”

“你对他比对我的兴趣浓厚。”他语气微嗔。

“哪有,我只是听闻凡练此功,必先伤自身心腑于前,而且非十年不可成。”

她的急于解释,看在他眼中却是莫名喜悦。

他漂亮的黑眸闪过一丝明澈的笑意,用左手撑地,扶她轻靠在自己臂弯里,目光一时间看得又深又远:

“他是为了复仇才练的狮风啸。十岁练功,如同个疯子,昼夜不分,心肺俱伤,十八岁而成,手刃仇人,却无法对一众孤幼下手,当场觉醒顿悟,后当了天下第一大主持,颇具传奇。”

“所以他才会那么劝诫我,因他经历过。”她果然冰雪聪明。

“他亦是在劝诫自己罢了。”

他明眼如炬,轻描淡写地说。

“他的仇人一定十分强大。”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心境,仇人强大到必须以自伤为代价。

“说起来,你也略知,集王山传人而已。”

他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声音琅琅,自带一种威严凝重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