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雨让人感觉有些冷，因为是夜晚，这条丧葬一条街早已经没了人，此刻这里看上去有些萧瑟和诡异。

街道的两排全是油亮亮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走在上面还有些咯脚，因为是丧葬一条街，四周的店铺此刻都关着门，而门口都放着花圈，有些店铺门口还放着纸人，此刻在雨水的冲刷下，花圈被雨水打湿了散落在一旁，有的纸人被雨水打湿了，丧葬一条街的人手艺都非常好，所以这些纸人都徐栩栩如生，若是旁人突然来到这里，见到这些纸人肯定会吓得半死。

只是那些纸人都没画上眼睛，在丧葬一条街有一个规矩，就是所有按照活物做的东西，在焚烧前都不能画上眼睛，为的就是防止所做的东西活过来跑掉。

在旁人看来，这有些扯淡，现如今都是民国时期了，又不是当初的满清时代的封建迷信。但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丧葬一条街的人都视这条规矩为铁律，所以没人会践约。

街道的最里面是一家专门卖元宝蜡烛的店铺，同时店铺的老板还会一些通灵之术，其实这条街的老板大多都会一些超自然现象的本事，不然也不可能在这这阴气最重的地方立足。

此刻老板王墨正坐在房间里叠着元宝，明日有个大户人家要预定1大箱元宝，王墨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挺黑心的老板，他见来的人出手阔绰后直接要了3块大洋。

但王墨没想到的是，那家伙似乎更黑心，听了王墨的话后想都没想直接排出3块大洋。并且还笑嘻嘻的说道：“老板，可以给我写个收据吗？”

有这样的好事，王墨当然愿意，但那人看起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管家。

只听他笑嘻嘻的又说道：“我家老爷是原先贝勒爷的孙子，家里黄金多的是，你一定要做好，明日我们就需要了！”

“明日？”王墨很意外，他平日里懒散惯了，要一晚上叠好这些元宝根本不可能。

“怎么？如果你做不出来，我可就找别人了！”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但稍微有些冒险，3块大洋的诱惑让王墨不忍舍弃。

王墨顿了顿：“可以，不过你这么急，你还得加一块。”

“行！好说！”管家很干脆。

“你把收据写上10块大洋可以吗？”管家狡黠一笑看着王墨。

王墨抬头，好家伙，我不过是狠狠宰了你一刀，你倒好，你这一刀下去直接砍到骨啊！

“够吗？要不要我多写一些？要不写20块怎么样？”王墨没好气的说道。

他的确不爽，早知道这样自己就多要些了，反正对方是皇亲国戚的后裔，钱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数字。

“不用，不用，写多了主子会起疑心的，我看老板你人挺实在的，以后有什么生意我就来你这了！”管家很高兴。

但王墨听完这话有些想笑：“这位大爷，你知道我这是什么店吗？专门做死人生意的，别人都害怕来这，你这却说以后有什么生意就来我这？”王墨说完一边写收据一边笑着摇头。

管家意识道自己说错了话，随即笑道：“老板人真风趣，我挺欣赏你的。”

王墨没再说话，而是把收据递给管家：“明天早晨过来取货！”

欣赏？

欣赏你会带我分那6块大洋吗？

“这么快？”管家有些不相信。

“老板，你可要想好，到时候我派人来拿货，你要是做不出来，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

王墨淡淡一笑：“在这丧葬一条街里，我王墨做事最讲信誉，更何况死者为大，你放心，一定不会耽误你们做事的。”

管家满意的点点头，撑开油纸伞甩了甩长袍钻进了风雨中。

王墨关上灯，取出金色的叠元宝的纸张，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家伙，我辛辛苦苦累一晚上才挣4块大洋，他随随便便过来让我开个收据就挣6块大洋，人呐，真不能比，一比气死人！”

“一比气死人！一比气死人！”

屋内传来一阵诡异且尖细的声音，有人在学王墨说话。这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个孩子在说话。

但王墨却丝毫没有惊慌，他反而是一幅很淡定的语气：“在学，在学老子就把你们烧了！”

一旁有个纸人无风自动了一下，只是那个纸人居然有眼睛，而且那个纸人不仅仅有眼睛，甚至还有双手和双脚。远远看上去，那不是纸人，更像是一个真正的活人。

王墨忽然邪笑了一下，他站起身子走到纸人面前拿出火柴划着了火说道：“老兄，麻烦你帮个忙如何？”

这种感觉就像现在的港片中那些身上绑着炸弹的绑匪对着他人说给我一辆车的感觉。

火柴发出的光照亮了纸人的脸，纸人的脸很恐怖，白如蜡的脸却在两旁涂着红如朱砂的腮红，一道黑墨画成的嘴咧着一个弧线，看上去像是在笑，但仔细看却又不像在笑。

而那双眼睛，丧葬一条街的大忌在王墨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忌讳，那双眼睛看上去就像是真人的眼睛，这一点让王墨很满意，他对自己画眼睛的手艺一直很自豪，甚至有些老板还特地让王墨为纸人画眼睛，运气好的时候，会有人发现在焚烧纸人的时候会看见纸人在火海里挣扎。

每当别人有疑惑的时候，王墨就会解释这是正常现象，因为纸人是用树枝做的支架，火烧断了支架，看上去就像纸人在动，但真实情况只有王墨自己知道。

那纸人看见火，往后退了一步，王墨笑着看着纸人：“大兄弟，帮我个忙，我不会亏待你的如何？”

“你少来，你少来，你自己答应他的事，又要让我替你擦屁股？上次你说给我找个伴，你还没做到呢！”纸人似乎很不开心。

王墨脸色一沉：“靠！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你不愿意信不信我烧了你？”

“.....”纸人。

纸人一动不动，他没有心，所以王墨欺负他对于王墨自己并没有任何的不安。

“你帮我把这些元宝叠好，我给你画个娘们！”王墨笑着。

“真的？”纸人突然问道。

“真的？”

“你没骗我？”

“这次真没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