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宛儿把那画拉开，后面墙上却是空的，里面放着一个精美花瓶，轻轻一扭，却是没有什么反应。

萧宛儿又带着他出了暗室，回到之间屋子，钻进床底下，拿出了一个锦囊来，急忙放进了怀里。

陆离心中好奇之极，不时看去，萧宛儿笑了一声道：“你猜的不错，这里面正是三爷爷留下的宝物，怎么样，没想到吧？”

陆离还真是没有想到，太上长老竟然就把他的所有宝物，就藏在他这个最喜欢宝物之人的床底下。

要是早知道，凭着他不放弃耍赖皮的精神，定然会把它们全部弄到手，那样的话，不知要发什么样的猛财。

不过更让他没想的是，之前他的猜测，可能完全是错的，太上长老当时给他那张纸，并不是因为太急，而是他真给陆离挖了这么个坑。

或者说，他早已料到，萧宛儿和雪宁仙子对他忠心不二，不会轻易放弃凌渊阁，才会让他来救二人，而这宝物仅仅是酬劳而已。

顿觉太上长老并非他想像的那么舍已为人，关键时候，还是会把人带进坑的，心中一时不是滋味。

当然，心中再不是滋味，那也不能有丝毫不满，而是神色肃穆地道：“萧师姐，你怎么现在要走了？”

萧宛儿脸上笑意顿消，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是停了下来，“因为三爷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们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

陆离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萧宛儿仍是不回头，“因为三爷爷走之前说了，他要一命换一命，现在你活下来了，他自然不会回来了。”

陆离心头猛然一颤，像是被谁狠狠用针扎了一下一般，不由吼吼咳嗽了几声，“那萧师姐你的意思是，是太上长老早就做好了为我而死的准备？”

萧宛儿回过头来，眼中闪着泪光，“三爷爷这一生正大光明，从来没有欠过谁，你救了他一命，他自然要以命回报你了。”

陆离在这瞬间终于明白，她之前那眼泪，并不是因为舍不得他这中小狗狗而流，而是因为她知道太上长老死了。

这也就说明，她说的话是真的，自从他让太上长老多活了三月那一天起，这位老人就随时准备让他多活三年，甚至三十年。

太上长老为什么会这么费周折的把宝物给他，又为什么会把所有的宝物藏在他曾经住过的屋子里？

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因为陆离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真天正的好人，还有甘愿为他陆离这么个放牛娃而死的人，这就够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他的最后心愿，保护好眼前那个低头抹泪，大步而走的女子，让她安全离开这里。

这不是男女之间的爱，而是他陆离欠萧家的。

五大长老和门主都跑了，前面的战斗可想而知了。

当萧宛儿带着陆离，准确而快速地达到后门，走出院子时，那些吼吼的异士已经全部进入了凌渊阁内部。

红火的光，照亮东面的半边天空，意味着畜生打赢了人，野蛮战胜了文明，也意味着陆离真的应该离开了。

因为他虽修练的是畜生法门，却想与人类为伴，虽有野蛮的力量却向往文明的取胜方法。

抱紧萧宛儿那可用强壮修饰的小蛮腰，飞上天空，迎着夜风，一道道光剑升起，又有一道道光剑落下。

曾经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们，终究因为长者的背弃，野蛮的冲击，铁与血的愤起，把年青的生命遗弃在这片美丽的土地。

少数几个能飞高的，也是向山森深处逃出，再无一人留恋这片他们曾经向往的仙境宗门。

萧宛儿一路迎风而上，却是朝着天刀门总堂飞去，陆离想要阻止，声音却消散在风里，唯有抱得更紧，以补偿心中那深深的不满。

飞了数里，雪宁仙子果然如言跟来了，她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模样，迎着风理着纷飞的长发，冷冷问了一句。

“姓陆的，我师父死在哪里了？”

陆离这是才知二女为什么会回来，他们是想见到太上长老的尸体，可他老人家也猜到了二女的心思。

“太上长老已经将内丹引爆，自焚已身，化为烟灰了。”

“你。”

陆离虽然说得是饱含深情，可在雪宁仙子耳里，却是那般的刺耳，身子一倾，人便随香风压来。

“你到底说不说？”

陆离急忙从怀里掏出信，“雪宁仙子，我真没骗你，这是太上长老临死前给你的信，你看了就知道了。”

雪宁仙子一把夺了过去，打开信封，那信纸迎风而展，哗啦一声，被雪宁仙子激出的法器光华，照映得清清楚楚。

陆离心想他这样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太上长老也给他留了一件宝物，而雪宁仙子是他最在意的弟子，自然不会少了她。

心中一时好奇，便伸过头过去看，只是那信纸的上面被雪宁仙子捏着，只有最后一行字看得清楚。

不是别字，却与他在之前那生死面前，对于人、妖二字的顿悟有几分相似。

但，人若无情，何以为人，妖若有情，何以为妖？

陆离一时愣住，待回过神来，还想再看时，雪宁仙子却已将信收了起来，看着那苍茫星空，发出悲凉的哭喊。

“师父，原来你早就知道宁儿的秘密了，可宁儿却再也没机会亲自给你老人家认错了。”

说罢，竟是站在那如雾的纱衣上，呜呜哭了起来。

萧宛儿听了这话，也对着天上哭了起来，“三爷爷，对不起，其实宛儿早知这秘密了，是我的错，让雪宁姐姐失去了这个道歉的机会。”

也是呜呜哭了起来。

这个秘密是什么，到底是她练了妖法，亦或者是瞒着太上长老，私吞了什么宝物，陆离已经没有时间想了。

他只知道身后不时传来了一阵阵鸟鸣声，而下面也不时又一道道火矢射来，虽然还差那么几十米，却没有放弃的意思。

急忙安慰一番二女，催促二人一路朝前，冲进了茫茫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