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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1 / 2)

作品:《许你骄纵

第五十二章

谢朔避开她的视线,没说话,显然是在默认。

叶谙看着他,积攒了一个多月的火气倏地上来了:“你不想离婚,就可以故意骗我?

看我天天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很有意思吗?

你知不知道我……”

担忧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谢朔有点头疼,顿了顿,只得服软认错:“这事是我不对,当时我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没想太多……”

当时他潜意识想回避离婚这件事,所以就顺势瞒了她,后来忙着处理章峻丰的事,更加不想分心去应付这边,于是索性一直瞒着。

原本,他打算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就找个机会跟她坦白,却没想到突然提前暴露了,而且还是在那样紧张的情势下。

叶谙紧抿着唇,显然这个解释并不能让她消气。

“你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过了一会儿,谢朔问。

大少爷平生几乎没哄过女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

听见这轻描淡写的认错语气,叶谙心口又是一梗,火气更大了。

他说消气就消气吗?

这一个多月,半个字不见他解释,要不是今天她主动提起,他估计还以为这事已经翻篇了吧?

叶谙被他气得肝疼,只能安慰自己……

算了,他这个钢铁直男的性子,要不是长得好家世好,这辈子大概就是注孤生的命,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觉悟了。

半晌,她平复下怒气,看着窗外,缓和了语气:“你刚刚说,觉得我们这样也挺好,可我却不觉得……”她转过头,目光落回他脸上,稍稍一顿,“这一个多月,我认真考虑过很多次,觉得我们还是遵守约定,离婚比较合适。”

谢朔没想到她态度会这么坚定,毕竟以往她总爱黏着他,他蹙起眉,问了她刚才同样的问题:“为什么?”

叶谙静静看着他,男人眉眼冷峻,漆黑的眸子里恢复了神采,依稀又是从前模样。

她微微弯唇,笑了下:“因为,我不想要将就的婚姻,而你,也不再需要人照顾。”

看见她唇角的笑,谢朔眉头蹙得更深:“你觉得这是将就的婚姻?”

叶谙侧了侧头,眸中神色明明白白:“难道不是?”

谢朔对上她望过来的眼神,心中升腾起一种烦躁情绪,这些日子,她对他的关心照料,他还以为是因为喜欢,却原来都只是将就。

他突然不想跟她再说下去,从沙发上起身:“你现在在气头上,不适合说这些,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谢朔!”

叶谙扬声叫住他。

谢朔顿足,周身气息冷冽,脸色阴沉。

“我现在很冷静,也没有在赌气。”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叶谙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你不是一直好奇,当初我为什么会答应嫁过来吗?”

有些事,她原本不想说,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明明白白同他说清楚。

谢朔闻言抬眼,眸光一动。

叶谙缓缓道:“其实这桩婚事,最开始的时候,是我主动找叶远年,暗示他来谈的。”

她看着他,忽而弯出一个笑,眼底一片潋滟。

“五年前,我们见过的,你想必早忘了吧?”

眼前视线模糊,她看到他露出愣怔的神情,往事在这愣怔间纷至沓来。

……

叶谙一直觉得,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拿的就是标准的狗血虐文剧本。

没过几年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生活,哐当一下,父母离异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曾经天真地期盼,爸爸有一天会来找她和妈妈,可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叶远年再婚的消息。

等年龄稍大一些,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只有妈妈的单亲生活,准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积极追求梦想,成为祖国的栋梁时,现实又给了她沉重一击。

夏瑾检查出肿瘤那一年,她十六岁,刚上高二。

因为要长期接受治疗,夏瑾没办法再照顾她,便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送回了叶家。

年少的她,性格冲动做事决绝,浑身上下满是刺,到叶家后三天两头跟叶远年顶嘴,跟叶蔓吵架,后来更是长期住在学校不肯回家。

熬到十八岁,她成年,考上大学,终于能够独立自主,便彻底跟叶家决裂,断了联系。

那时候,夏瑾的病还没有治好,但家里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她只能担负起昂贵的医药费,找各种兼职挣钱。

她人长得漂亮,又会配音又会唱歌,也算学校的风云人物。

有一回,她跟学校的同学们一起拍了一部小电影,在网上小火了一把,因此被某位导演看中,邀请她进娱乐圈拍戏,还开出了不低的片酬。

她被对方吹得天花乱坠的前景和高额片酬迷惑了心智,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合同,天真得甚至连条款都不知道找人帮忙鉴别。

签完合同没几天,她就被带到了一个私人会所,见两位投资方。

当时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导演跟她说,只是陪资方喝酒,她虽然犹豫,但想到夏瑾的医药费,再加上有人一起,最后还是同意了。

刚开始也确实只是陪着喝酒,被揩点儿油,但她陪的那位投资方程总喝高了,突然发酒疯,揪着她的头发就往沙发上按。

头顶灯影晃荡,她奋力挣扎,被扇了几个耳光,险些昏厥过去,后来混乱之际趁他不备踹了他一脚,终于夺门而出。

那天晚上,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回廊昏暗幽长,她脚受了伤,踉跄奔逃着,没跑几步,突然撞入一个怀抱。

干净清冷的陌生气息拂过鼻尖,似冬日初雪,她仓皇抬头,对上一张年轻冷峻的脸,呆愣了一瞬。

这一年,谢朔二十二岁,风华正茂的年纪,还没有经历后来的那些的变故,眼中也没有阴郁颓废,一身的矜贵优雅。

他扶起她,大约是嫌弃她的狼狈,眉头微微蹙了蹙。

就在这时,身后酒气冲天的程总追了出来,嘴里还骂着脏话。

叶谙整个人一抖,下意识拽住了眼前年轻男人的胳膊,看起来十分昂贵的西装布料被她抓出了褶皱,还沾了脏污。

“救救我……”

她嗓音发颤。

谢朔瞥一眼她细白的手指,叶谙立马又瑟缩着收回了手,她的双颊已经高高肿起,唇角也有血迹残留,一双漂亮的眸子满是水光,脸上泪痕未干,看着狼狈又可怜。

程总摇晃着追过来,发现有人拦住,停下脚步,看了眼她,转向谢朔,眼眯成一条缝,玩味一笑:“这是想英雄救美?”

谢朔身后,还跟着助理钟覆,钟覆见状,上前递了一张名片过去,打了声招呼。

程总眯着眼看完名片,一秒变脸,眼角笑出了褶皱:“原来是谢总……”

他重新看向叶谙,似乎有点不甘心,醉醺醺地说:“谢总,这是我带来的人,你看……”

言外之意,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犯不着为了个陌生人伤和气。

叶谙闻言,再次惊惶地揪住谢朔的衣袖,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情,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谢朔又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底泪光满溢,对上她眼底的泪光,他顿了顿,转头道:“一个小姑娘而已,既然她不愿意,程总又何必强求?

程总就当给我个薄面,如何?”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低声吩咐助理:“钟覆,送她出去。”

叶谙看着他,愣愣松开手,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帮她了?

他却没再看她,继续同程总交谈。

叶谙跟着钟覆往外走,没走几步,忍不住回头看,灯下男人长身玉立,光华满身。

钟覆送她安全到会所外,冲她颔了下首,便转身折回。

夜幕浓黑,外面雨仍在下,细细密密,比来时小了些。

叶谙望着半空中斜飘的雨丝,怔忡片刻,漫无目的地沿街往前走。

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长发披散,肩袖已经被扯破了,脚下没有穿鞋,白嫩的双足直接踩在湿漉的地上,水渍沁入脚趾缝隙中。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觉得满心茫然,最后坐在了街边的长椅上。

春雨细细密密落在身上,湿了头发和衣裙,入骨生寒。

她呆呆坐着,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街道,灯红酒绿,车子行过,溅起水花。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涌起满腔恨意。

谁都恨,恨夏瑾让她背负那么多,恨叶远年抛弃她们母女,恨命运不肯宽待她一丝一毫。

别人轻易能拥有的东西,她却只能奢望。

有行人撑着伞路过,见她这个模样,好心询问:“姑娘,没事吧?

要替你报警吗?”

叶谙摇了摇头。

行人离开,她看着长街上来往的车辆,想到夏瑾的医药费,和她将要支付的违约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突然想……结束掉这一切。

结束了,就什么都不用再面对了。

反正,也没有人在乎她。

她从长椅上起身,赤着双足,慢慢走到路边,细雨飘在身上,衣裙紧贴着肌肤,彻骨的寒。

车来车往,有水花溅到伶仃的小腿上,她走到路边,足尖刚要迈出人行道,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暖色光晕中,露出男人英俊的面庞,眸子幽深,高鼻薄唇,下颌弧线干净利落。

他淡声问她:“你家在哪里?

我送你回去。”

叶谙愣了下,看着他,有些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