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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2 / 2)

作品:《野火

陈就不知道这事,“为什么?”

她解释:“校服裤都是直筒裤,大家嫌不好看啊,把裤脚改小,就像牛仔裤一样,改成小脚裤,这样显得腿更好看。”

陈就从来没注意过这点,瞥一眼冬稚带笑的脸,眼神略微柔和下来:“你也改了吗?”

“我没有。”冬稚摇头,“重新裁裤脚要钱的,我自己不会,拿给我妈又怕被她说,所以就那样穿了。”

这样的事又哪只这么一件呢。

那时候女孩子间流行的东西,亮闪闪的漂亮发夹、及膝过腿的各种格子裙百褶裙、别在头上的装饰品、耳朵上戴的耳钉耳夹……不管什么,她几乎都没尝试过,一向落后于潮流。

可她过得再拮据,依然没有被掩盖光芒。

陈就没说出口,那时候男生们私下讨论时会提起的名字里,总有她一个。天然去雕饰,出水应芙蓉,她一点也不素淡,好看得非常浓烈、艳丽,漂亮中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又因为她的性格,外柔内刚,隐隐约约透出的冷淡,反差更大。

高中那几年,多得是男生打她的主意,谁都想,谁都不敢。于是对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生出贬斥的心里,久而久之,她在他们口中越来越不堪。

他们在一起那时候,那个叫郑扬飞的男生,不止一次说过难听的话。

有一次被陈就碰上,那时候他听见郑扬飞对那帮狐朋狗友大放厥词,说:“她不就是假清高,装模作样,还不是跟了陈就?我看陈就早就操过她不知道多少回了,在床上不定怎么浪呢……”

那天在球场上,他和郑扬飞差点打起来。事|后没敢告诉冬稚。

都是以前的事了。

陈就不打算告诉冬稚,那些男生是贬斥也好,夸赞也罢,他统统都不喜欢,他讨厌其他人对她产生念想。

陈就握起她的手,正看风景的冬稚有些诧异,转头看来。他不发一言,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她眨巴眼,无声笑了笑,又转回头继续看窗外。

……

驱车多时,抵达冬豫下葬的墓园。

守墓人看见陈就,认出来:“你就是那个……”忙对他道,“我们每天都有按时打扫,你去看看。”又告诉他,“上次有个小姑娘来着,问了这件事——”

冬稚静静在陈就身边站着,守墓人瞥见她,认出来:“好像就是……哦哦,原来你们是一起的啊。”看看他俩,便不再多言。

冬稚朝他笑笑,和陈就一起迈上台阶,到冬豫墓前,这次并肩而立。

带来的东西一一烧了,两人和冬豫说了会儿话。陈就最后给她留下单独的时间,到阶梯下等她。

冬稚忍住鼻尖的酸涩,站在冬豫墓前,什么都没说。

他一定懂的。

这次他们一起来看他了,他会安心的吧。以后不用再担心他们了,虽然她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她一定会把日子过好。

冬稚垂下眼,默然在心里保证。

这一次,她不会再走错路了。

地面微风卷起落下的树叶,冬稚回头看。

陵墓台阶之下,陈就在等她。

那个位置离得不远。

他站在那儿,是来路,也是归处。

……

回到首都,陈就和冬稚不得不各自投入到工作中。

陈就重新到岗的第一天下午,秦承宇忙完手头的事,晃晃悠悠又进了他的办公室。

正在工作的人朝他投去一个带着意义不明的眼神,秦承宇忙道:“给你送东西来的,别这样看我!”

说着,往他桌面上放下一张卡片。

陈就拿起粉白色调的卡片,看设计是份请柬。

秦承宇平时还是很有分寸,再亲近的关系,没经过同意也不会擅自看别人的物件——当初在他家发现和冬稚有关的物件纯属意外。

“谁结婚?”秦承宇难掩好奇地问。

陈就翻开请柬一看,眼神变了变,但只是短短瞬间,过后就如其他所有不重要的事一样,被他拂尘般轻轻拂去。

他随手往旁边一搁,道:“你不认识。”

“以前的同学?”

陈就点了下头,没多说。

秦承宇没追问,往沙发上一坐,调侃:“哎,他们说你今天像变了个人。”

陈就抬眸:“有吗?”

“有啊,你一整天都好说话得很,跟转了性似得。”虽然面瘫还是那个面瘫,冷还是那么冷,本质可大不一样了,秦承宇好奇,“我就奇怪了,出去一趟回来就不对劲,你这是碰上什么天大的好事儿?”

“我没觉得。”

“你当然不觉得,你不然出去问问。”那张脸是板正,可那眼睛里,不再淬刀子似得,看一眼就吓死个人。

陈就对他的话不予表态。

秦承宇懒懒歪倒:“算了,不说别的,你缺勤一缺就是好些天,留下我一个人在公司当牛做马累死累活,今天说什么也得好好犒劳我。”

“不行。”陈就头都没抬。

“别介,地方你挑总行吧?”

“我没空。”

“你要干嘛?”

陈就睨他,这回眼里似乎真的浮过一瞬间柔光:“陪女朋友。”

秦承宇先是一愣,下一秒,立刻撑着沙发坐直,狐疑看向他:“怎么的,你该不会是和……?”

陈就低头处理文件,默然不语。

秦承宇盯着他瞧了半天,诧异追问:“你和冬稚在一起了?!”

陈就对他不淡定的反应投去一个眼神,冷淡纠正:“是继续在一起。”

他们很多年前就在一起了。

只是错过了一些时间,现在重新接上。

“……”秦承宇对他自然流露出的“牛逼”语气,已经不想发表意见。

下一秒,又听陈就道:“等会她会来找我,时间差不多,你该走了。”

一看时间,离下班还有三个多小时,秦承宇不痛快:“这才几点你就赶我走,女朋友是人,兄弟就不是人?”

陈就答得爽快:“不是。”

秦承宇自动过滤这句:“要不然我们一起吃顿饭?正好冬稚来了,就当给你俩庆祝。”

“不必。”陈就说,“我们自己庆祝,不用你。”

“不是——”

秦承宇左看右看,试图从他嘴里套出话来,然而费了老大的劲,愣是一个字都没问到。陈就向来嘴严,实在撬不开他的牙关。

秦承宇不得不认命,放弃掺和他们的事儿,从陈就办公室顺走一盒刚磨好的咖啡豆,灰溜溜地离开。

办公室重归寂静。

陈就一忙就忘了时间,直至助理拨来电话。

“陈教授,前台转线进来,有一位女士找您,说是您的同学。”

陈就一贯言简意赅:“名字。”

“赵梨洁。”

他顿了一下。

前台说:“对方说给您发了请柬,今天下午想约您见一面。”

陈就看向桌面上那张卡片,默了默,半晌平静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