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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巧合(2 / 2)

作品:《臣子谋

这楚延琛确实是楚二老爷和二夫人柳氏的心头宝,待知晓要将长子过继时,从未与人红过脸的柳氏和二老爷狠狠吵了一架。但知书达礼的柳氏最后还是含泪点了头,允了自个儿丈夫。

而后开了族谱,这自幼精心呵护长大的嫡长子成了侄子,再喊不得二老爷和柳氏一声爹娘了。

不想让孩子为难,楚二老爷日常里都是极有分寸地避嫌。纵然今晚知晓楚延琛出了点意外,心中难安,却也还是待在自个儿的屋子里等着消息。

“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门外有仆人迅速入了大堂,向座上的楚大老爷和徐氏回禀道。

徐氏闻言,立马就起了身,疾步往门口走去。楚大老爷口中说着冷静,可是听到说人回来了,也是匆忙起身。

徐氏堪堪到了门口,就看到稳步行来的楚延琛。

楚延琛自是看到一前一后出来的徐氏和楚大老爷,他面上略微带着歉意,上前躬身,低声道:“让父亲母亲担心了,是怀瑾思虑不周。”

徐氏急忙扶了一把楚延琛,一边端详一边恼道:“你这孩子,怎的还这般多礼!这脸色,怎么就这么难看,手也是冷冰冰的,老爷,你看……”

楚大老爷跟在徐氏身后,看着楚延琛明显苍白的脸色,眉头一皱,在楚延琛要开口时,摆了摆手,虽没说什么,却也伸手扶了扶楚延琛。

“先让哑医看看。”说话间,楚大老爷已经将人扶了进来。

楚大老爷和徐氏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楚延琛心中很是愧疚。只是他此时这身子确实也不是很安分,肺腑里一直是绵延不绝的刺痛,呼吸随着刺痛时凝时滞,喉咙眼里是令人恶心的铁锈味儿。

楚延琛本是不想惊扰了楚大老爷和徐氏,但是重九消息传回得太快。

心底叹了一口气,只得安安静静地顺着两老的意,坐到堂中椅子上。在堂中明晃晃的灯火下,楚延琛那糟糕的气色愈加明显,透白的脸上带着些许青灰,双唇的色泽很淡。

“哑医,烦您来给琛哥看看。”楚大老爷对提着药箱走过来的男子,拱手道。

男子身量很高,半边脸有数道狰狞的伤口,其中最长的一道从眉角划到脸颊下方,若偏一些,只怕要伤了眼睛。而没有伤口的另一边脸很是儒雅清隽。两边对比,让人觉得不忍直视。

他沉默着走近,面上的神情淡漠得很,听到楚大老爷的话,哑医也拱手一礼,放下药箱,将一个药包熟练地垫在楚延琛的手下。

哑医伸出手指搭了上去,他的手很漂亮,手指纤长匀称,白皙细腻,宛如羊脂白玉精雕而成,完全不像一名男子的手,甚至可以说比世上多数贵女的手还美。

哑医搭着楚延琛的手腕,仔细诊脉,指尖触及腕部皮肤,那微冷的触感让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他的手指压着楚延琛的手腕好一会儿,又示意楚延琛换一只手,诊脉的时间明显比平常诊平安脉时要长了许久,久到徐氏和楚大老爷都察觉到不对劲。徐氏不敢催促,但心中的焦虑使得她不由得揪住楚大老爷的衣袖。

楚延琛是久病成医,多少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但也不想让楚大老爷他们担心,故而在哑医结束诊脉之前,楚延琛意有所指地深深看了一眼哑医。

哑医看着楚延琛淡然的眼神,而后平静地转开眼。

看到哑医收了手,楚大老爷急忙开口问道:“哑先生,琛哥这身子可有大碍?”

楚延琛清冷地开口,率先应道:“父亲,母亲,莫要担忧,怀瑾无碍。”

只是他这句话才落了音,就听得跟在身边进来的重九着急的声音:“公子先前还呕了血。”

与此同时,哑医也开了口:“不好。”

哑医的声音粗嘎难听,仿佛是沙砾在粗糙的石板上刮过,让人听了耳朵难受。

听得这两句话,楚大老爷脸上的神情登时沉了下来,徐氏更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住。

“娘!”楚延琛眼疾手快地起身扶住徐氏,只是这一下起得猛,脑子里一片晕眩,他咬着牙,默不作声地慢慢放开徐氏的手,坐了回去。

哑医自然是看出来楚延琛的不对劲,他避着楚大老爷和徐氏,伸手至楚延琛后背的一处大穴,精准地用了巧劲,楚延琛脑中的晕眩和心头的凝滞感稍缓。

“哑先生,琛哥他,究竟如何?”徐氏缓过来站稳后,顾不得身边扶着她的楚大老爷,上前一步,心疼地问道。

“养着。”哑医简短地回道。他低头在纸上写着药方,面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纵然楚延琛此刻的状态不是很好,但对他来说,这是常态。

他给楚延琛调养身子至今,楚延琛的身子骨就没有特别硬朗过,毕竟当年那毒和伤着实是很严重,能抢回一条命,已经是他本事高了,且这些年来楚延琛素来都是多思多虑,好端端的人忧思过重都易伤身,何况是楚延琛这种留了痼疾的身子。

对哑医来说,楚延琛只要不是真到了就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都不是问题。好好养着就是,这么多年养下来,不也好好地活着。道理是这般,然而可怜天下父母心,哑医孤家寡人一个,自然是不懂养儿一百,常忧九十九这个道理。

哑医不懂,但楚延琛是懂得的。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娘,哑先生医术高超,我自是没事的,今儿也就是累了点,我好好休养一段便是。对了,这次在路上还得了一份世人难求的归一丹,这药......”

楚延琛的话没有说完,手中的白瓷瓶便让哑医拿了去。

哑医摘了瓶塞,清雅的香味飘了出来,他看着这白瓷瓶,神情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