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早已被冻得麻木，慕瑶抬手搓揉着同样冰凉的耳朵，打了一个冷颤，再次吐出一口雾气。

“公子，天都亮了，这下可以回府了吧？”

韩非看着空旷冗长的街道，终于点了头，是该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不远处的将士们见两人终于主动走向公子府的方向，这才松了一口气，整齐踏步离开。

一个时辰后，天光大亮，慕瑶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公子府，以及府门外几个急得来回踱步的小厮。

其中一个不时张望的小厮透过淡淡薄雾终于看到了自家主子的身影，他立刻带着哭腔踉跄着奔了过去。

“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小厮一路叫喊着扑倒在韩非面前。

韩非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以免他扑到自己脚上。

“公子，您昨日夜里去哪了……”小厮跪在韩非面前，开始哭诉自己昨夜是如何地忐忑如何地担心。

慕瑶双手抄进袖中，缩着脖子在原地跺脚，只希望这小厮地唠叨能快些结束。

韩非侧目见她被冻得直缩脖子，终于出声打断小厮地唠唠叨叨。

“你是想把本公子冻死在府门外吗？”

小厮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有些啰嗦了，立刻爬起来低垂着脑袋挪到一边给两人让路。

慕瑶跟在韩非身后踏进了公子府，然后一路狂奔冲回了自己的小院，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被褥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半个时辰后，韩非亲自端着一碗姜汤推开了慕瑶的房门。

此时的慕瑶正裹着被子擤鼻涕，鼻子早已被拧得通红，由于一夜没睡，眼眶也是乌青红肿的。

韩非在床前的矮凳上坐下，拿过托盘上的姜汤递到慕瑶面前，平静说道：“趁热喝。”

慕瑶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刚捂热的双手从被褥里伸出接过他手里的耳杯，几口把温热的姜汤全灌进了肚子里。

韩非突然说道：“既然得了风寒，就不要跟着去秦国了。”

慕瑶放耳杯的手顿住，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直视韩非，坚定说道：“不，公子在哪，我便在哪。”

韩非面无表情看着慕瑶，想要从她细微地表情中发现点什么，然而对方却始终一脸坦荡。

最后，他只好冷声质问：“为何一定要跟随我？”

对于这个陈年旧问题，慕瑶无奈捏捏眉心，她发现无论她表多少次忠心，韩非始终怀疑自己赖在他身边是别有目的，始终怀疑这是匡冶的阴谋。

这就好比一个有前科的人，就算后来改邪归正了，依然会被人怀疑目的不纯。

慕瑶无奈叹气：“公子就当我这是出于爱慕吧。”

韩非面上一热，别扭移开视线，轻咳一声道：“随你。”

而后，便慌乱起身，快步走了出去。虽然他并不觉得这女侍卫是真的爱慕自己，但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狂跳的内心。

午后，韩非一切都已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去秦国。

韩安虽然没有亲自送韩非出城，但却派遣了张平与匡冶一路相送。

几人一路行至新郑城门口，一列人马候在马车两侧等待着。

马车旁站着韩非与慕瑶，以及张平张良父子，还有眉眼妖异的匡冶。

张良如今已经长大了不少，身高以及自己父亲胸口的位置。

他紧紧拽着韩非的袖子不舍话别，“先生此去大可放心，阿良一定铭记您的昔日教导，定会认真学习钻研，将来尽心效忠韩国。”

韩非露出一个欣慰地笑容，修长的手掌在张良肩头拍了拍。说实话，近三年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但这孩子却与他十分投缘。

张平苦笑一声说道：“公子此去秦国，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望公子多多保重。”

韩非颔首点头，“以后，韩国便交给张相国了。”

张平用力握住韩非的手，千言万语最后只吐出四个字：“公子珍重。”

那边，匡冶把慕瑶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既然你执意要跟随韩非，为师也不过多阻拦，但此去所有后果你自己承担。”

慕瑶垂眸轻笑出声：“多谢师父关心，不过师父还是多关心自己的处境吧，韩国是七国中最弱小的国家，您就算真的完全控制了韩王，但将来面对敌国侵袭，以韩国如今的兵力师父又该如何应对。”

匡冶有些不悦，阴鸷的双眸盯着慕瑶看了半晌，最后冷哼一声，转身走向韩非，人未到跟前，面上已经换上了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