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屿进门，正好看到两人相视一笑格外和谐的画面，而男生的手正要伸向徐念的脸。

“你在干什么？”

林谌被打断，甚是淡定：“念念姐嘴角沾东西了。”

而程一屿也正好看到徐念转过来时，上唇沾着的牛奶沫，像两撇小白胡子。

然而不到两秒，身处“风暴中心”的徐念扯了张纸巾利落擦了擦嘴角，对私下涌动的暗潮一无所知。

“……”

一时格外安静。

徐念莫名其妙地看着似乎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的程一屿，“有事？”

“没事就不能在这待着了？”程一屿倏然冷漠。

徐念皱了下眉，一大早的吃错药了？

想到彭磊说，程一屿早上没进食的状态会很暴躁，说道：“早餐过一会儿会送到房间去的。”

程一屿“嗯”了一声。“早饭吃什么？”

“啊？”徐念愣了愣，“外婆煎了饼子，熬了小米粥。还有……”

“我想吃海鲜面。”程一屿忽然想到那天，彭磊嚷嚷着开小灶的那碗面。

“我急着出门，明天给你煮，行不行？”

程一屿沉默了一下，“不行。”且毫无转圜余地。

就像跟海鲜面杠上了一样。

“你赶紧煮，吃完了我跟你一起出门。”程一屿道。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林谌的话没说完，就看见徐念把饼子放到一边，走到厨房开始煮面，“……”

程一屿重新磨他的咖啡豆子，坐在了餐吧台子边。厨房吧台后忙碌的身影融进了清晨暖金色的光里，晒得身心都是轻缓的。程一屿喝惯了意式浓缩，但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就想打点奶泡，调一杯同样温软的拿铁。

半开放式的西厨干净明亮，徐念偶尔会用这个厨房做些油烟不大的东西。电磁炉导热的速度毕竟没有燃气灶快，趁着烧水的功夫，徐念洗干净了手，开始处理别的食材。

水开下龙须面，高汤是现成的，小海鲜烫一烫就开了口。盐、海鲜酱油、白糖和葱丝。做了无数次的配方，徐念操作起来无比娴熟。

程一屿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觉得有一丝眼熟。

只是还没想到是在哪儿见过，就被徐念塞了一双筷子，催促声打断，“喏，快吃，我还急着出门。”

“你对顾客真是越来越没耐心了。”

程一屿吐槽道，挑起一筷子面尝了尝，还是那个味道。

徐念懒得跟他争论，自顾自就着小米粥啃饼子。觉得嘴里有点淡，又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螺酱。

“你尝尝这个。”徐念说，“我腌了大半个月了。”

这罐螺酱还是用阿旺婶送的辣螺做的，一晃过去了大半个月，她跟程一屿居然也能从彼此看不顺眼，到现在能一张桌子吃饭喝酒。徐念心里不能说不感慨。

“当地的特色，你试试能不能吃得惯。”

螺酱做起来其实挺麻烦，但在美味面前，这点儿麻烦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徐念就着螺酱喝粥，咸辣的味道被中和得恰到好处，螺肉的鲜脆又丰富了咀嚼的层次感，粗茶淡饭也能叫人无比满足。

程一屿也尝了一点。他觉得单吃稍稍有点咸，但拌到面里就再合适不过。提味增香，又不喧兵夺主。不自觉地，筷子挑面的速度，也跟着快了起来。

吃到一半时，程一屿突然问道：“你一会儿去哪儿？”

“去庙子湖进货”，徐念说，“最近游客多，海鲜消耗量大，早点去才有的挑。”

程一屿想了想，“你其实可以固定跟几户渔民合作，让他们每天送货。”

“我想过。”徐念咬了口饼子，“之前岛上没什么人气，我怕送来的海鲜消耗不了，就浪费了。不过现在倒是可以把这个事儿提上日程。”

“嗯。我看你这儿也缺人。别的不说，清洁阿姨得招两个吧。人气上去了，服务也得跟上。”

“怎么的？我没把你服务好？”

徐念笑着横了程一屿一眼，眼中波光熠熠生辉。程一屿看愣一晌，居然忘了接话。

“不过你说得对。”徐念把碗筷收到洗碗机里，一想到进完货回来还要打扫清洁，做饭，对账……不禁叹了口气，“是真忙啊。还好林谌来了，能帮点忙，不然我一个人真不大行。”

被点了名的大男孩，和徐念对上目光笑了笑，却是从刚才开始就难以融入二人聊天的氛围。

程一屿扫了一眼：“他最多也就帮你这一阵，暑假一过，你还是得找人。”

“暑期过了旺季也就过了。”徐念早就想过，“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看着办就行。时候不早，我得赶紧出门了，回头再聊。”

徐念说完就出了门，果决的态度让被撇下的两人多多少少产生了一点无力感。

一个想解释点什么，还有一个喝着咖啡，心底多了一些别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心思。

最早的船班，开往庙子湖，徐念直奔菜场挑了不少虾蟹海货，老板一边打着包，一边和她闲聊。

“念念，一下买这么多，最近生意不错吧？”

“还成。”徐念笑道，“周叔，还得请您帮我送回去，我一个人可拿不下。”

“没问题，我一会儿跟你一起回去。”周叔有自己的小渔船，他一边说一边又往徐念的筐子里扔了两条鱼，“这鱼你拿回去炖汤，给你外婆补补。”

徐念也没跟他客气，“谢谢叔。我再去挑点干货，叔您等我一会儿，中饭就在我那儿吃啊。”

“行。”周叔笑道，他那一摊子海鲜基本上被徐念买光了，心情自然无比痛快，“你赶紧去，叔在这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