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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九章 同眠(1 / 1)

作品:《匪女与她的纯情娇夫

离善朴的重量远超过唐棣的想象,她还没退出两步便支撑不住,又不敢松手,咣当一声,抱着他一起向后倒去,离善朴的上半身完全压在唐棣身上,头刚好砸到她上腹,痛得她眼泪汪汪。

“你这块木头怎么这么重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让你喝酒了!”

唐棣被离善朴压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背后一片冰冷,她抹了把眼泪,用尽全力,好半天才推开他,趴在地上捂着剧痛的肚子,半晌直不起腰来。

唐棣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离善朴,伸手帮他整理鬓边的乱发,看这架势,没有两三个时辰恐怕是醒不了了,入夜后天气越来越冷,躺在地上睡一夜不生病才怪,得赶紧找唐武过来帮忙才好。

唐棣虽然总是责怪他是个大嘴巴,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嘴上说信不过他,真到关键时刻,没有比唐武更能让她信任的人了,可会不会把那堵冷面人墙给引来?

唐棣轻握离善朴的指尖,已微微发凉,顾不得许多,抱起被子给他盖在身上,起身走到房门前,拨开门栓左右望了一眼,关好门快步朝楼梯跑去。

顺着楼梯下楼,刚一推开暗门就见两丈之外蹲着一个魁梧的身影,听见开门声向她小跑过来,冻得哆哆嗦嗦,双手互相搓着,走近了看,正是唐武。

唐棣借着月光远望,并未见到泓澄的身影,“你怎么在这?那堵人墙呢?”

唐武一脸得意的坏笑,“被我给甩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哭呢!”说着,向她身后望了一眼,“怎么就你一个人?那小子呢?”

唐棣确定泓澄没有跟来,心中窃喜,拉着唐武向楼上跑去,到房门口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快步进房闩了房门。

唐武显然也被这间充满情氛围的屋子惊到了,微张着嘴,他自幼在唐玉山身边长大,从来没有到过烟街柳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

“站那干啥?快过来帮忙啊!”唐棣的声音让他瞬间回过神来,拨开珠帘,见离善朴正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吓的慌了神,两步冲过去,“你……你把他咋了?”

“我把他灌醉了。”唐棣微蹙着眉蹲在离善朴身边,一只手握着他的指尖,“快把他抱到床上去,地上太冷了。”

唐武沉着脸,无奈地撸了撸袖子,一手抓起离善朴的胳膊,俯身将他扛在肩上,往床上一丢,嘴里小声嘟囔着,“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在外边等你一晚上,都快冻成冰块了也没见你关心一句!”

唐棣见他手上没轻没重的,气得瞪了他一眼,“桌上有茶,还温着,自己去喝!”边说边坐在床边,小心地搬动着离善朴歪向一侧的脖颈,帮他盖好被子。

唐武自顾倒了茶,端起杯子两口下肚,瞥了眼沉睡中的离善朴,莫名的邪火涌上,语气有些不耐烦,“这会儿都亥时了,这小子啥时候能醒?”

说着,不知哪来的勇气,摘掉茶壶盖子往桌上一扔,端起茶壶两步走到床边朝他脸上泼去,哗啦一声,泼的他满脸满脖颈都是水。

离善朴睫毛微微一抖,茶水顺着脸颊流进头发里,衣领处湿了巴掌大的一片,星星点点的茶叶末子还粘在发鬓及衣领处。

“你干啥?”唐棣噌地起身,一拳重重地打在唐武胸口,“谁让你泼他的?”

唐武被她打的身子晃了晃,见她真动了怒,粗犷的脸上浮现出与他气质不甚相称的委屈,撅着嘴压低声音道:“泼一下咋啦?谁知道他啥时候能醒?再说这茶不冷不热的,我以前喝多了,你都是用冷水泼我的!”

唐棣心里气恼,听他说了这一通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看着离善朴狼狈的样子,眼里升出一层薄雾,抬手将唐武推出门外,“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唐武也不反抗,双手抱胸乖乖地蹲在门口,垂着头,心里一阵酸楚。

离善朴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仍一动不动的睡着,唐棣坐在床边,翻出帕子轻轻拭去他脸和脖颈上的水,清理掉茶叶碎屑,用指尖梳理好粘在他脸上的头发。

他长长的睫毛上仍挂着一颗水珠,晶莹透亮,唐棣将帕子折出尖角,把水珠轻轻粘去,又折了折,干爽的一面朝外,拉开他湿透的衣领。

只见他胸口的皮肤光洁细腻,两根微凸的锁骨精致秀美,唐棣轻轻咬着食指,脸颊登时一片绯红,原来男人的锁骨也可以这般好看,像玉雕一样,只是不知道摸上去触感如何。

她灵动的双眸一转,深吸一口气,纤细的指尖缓缓向他胸前靠近,在锁骨与胸口的肌肤上轻轻划过后猛地缩回手,“唐棣,不可以趁人之危,不可以!”

她极快地将帕子贴身垫在离善朴的衣领下,背过身去蹲在床边,“离善朴,还好你碰到本姑娘,若是换做别人……”

她回想着离善朴的肌肤如同软缎一般滑腻的触感,捂着滚烫的脸,咯咯地笑出声来,半晌后才坐回到床边,为他整理好衣领,掖好被子,望着他的睡颜寸步舍不得离开。

恍惚间,唐棣好像身处在一片雪地里,橙黄的月色下,天空仍在飘着雪花,一片片晶莹剔透,她俯身捧起一团雪向离善朴砸去,不小心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他顾不得躲闪,笑着把她抱在怀里,脖颈上的雪瞬间消融成水珠滑进衣领,浸湿了一片……

“唐姑娘”,唐棣隐约听见他在轻声唤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觉得寒气像是从四肢百骸侵入到五脏六腑,她双手抱着肩,喃喃地叹着,“好冷!”

瞬间,她被一片绵软包围,表面余温尚存,还有一丝她熟悉的,淡淡的香气。

离善朴一直睡了三个时辰才苏醒过来,头昏昏沉沉,仍有些胀痛,他抬手轻按着额角,蹙着眉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暗红色雕花床榻、身上盖着绣着金丝线的大红被子微微怔了一瞬,才忆起昨夜在这醉春楼里醉酒的一幕。

不经意间转头,见唐棣正躺在他身边睡着,冻得双手抱肩缩成一团,离善朴陡然清醒过来,内心狂跳不止,掀开被子猛地起身,登时晕的天旋地转,闭上眼稍微缓和了些赶忙下床,背对着唐棣站在床边不知所措,双耳滚烫,双手不停地捏着袖口。

他此刻的内心可谓是波澜壮阔,从他有记忆起,同他说过话的女子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连女子的手都没有牵过,更别说与女子同宿一室,甚至同睡在一张床上。

屋内一片静逸,只有他咚咚的心跳声和唐棣平稳的喘息声,桌上的香烛燃了大半,摇曳柔和的烛光映在满室的红色纱幔上,荡起他从未感受过的缱绻缠绵。

良久,他才稍稍平复了些,僵直地转过身轻唤着唐棣,她许是困极了,只是微微动了动,叹了声“好冷”,又沉沉地睡去,离善朴不忍心唤醒她,拽过被子轻轻盖在她的身上,转过头去不敢看她。

在床边站了半晌,他终究忍不住转过头来,唐棣盖了被子身上渐渐暖和过来,面色红润,粉嘟嘟的嘴唇娇艳欲滴,嘴角时不时勾起,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像是正在做着美梦,离善朴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柔和的像是拢着一汪春水。

不知过了多久,唐棣终于睁开眼睛,见自己睡在床上,身上盖着那条大红色的金丝被子,离善朴正站在她身侧望着她,与她目光相接的那一刻略显尴尬地别过脸。

她昨夜坐在床边,却不知何时困倒在床上,抿着嘴唇坐起身,微低着头,脸颊上一阵发烫。

一阵静默过后,唐棣抬眼,看到离善朴时不时揉着额角,眼底划过一抹愧色。

“你酒醒了?没事吧?”她抬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轻声问道。

“我没事,你……若是暖和些了,就赶紧回家去吧。”离善朴语气平和,眼神却飘忽不定,言语间耳朵又红了。

唐棣本以为骗他喝酒会被他责备几句,怎知他神色温和,没有丝毫责怪之意,笑了笑,一股暖意涌上心间。

“我好多了。”她掀开被子,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脖颈,拉起离善朴的手腕,“走,我送你回家去。”

房门突然开启,蹲在门口的唐武吓得浑身一抖,扶着墙站起身,活动着麻木的双腿,偷偷地打量着离善朴,见他面色如常,像是完全不记得昨夜被泼的一幕,庆幸之余又心生内疚,咧着嘴冲他不停地傻笑。

离善朴不明所以,又不好多问,唐棣气还没消,瞪了他一眼,拉着离善朴朝楼下走去,唐武脸上一僵,悄悄跟在二人身后,不敢言语。

三个身影借着月色走出巷子,大街上一片寂静,路过那家茶摊,离善朴缓缓开口,“一会儿天就亮了,你们早些回去吧,不必送我。”柔和的目光中浮现着一抹罕见的落寞。

“那怎么行,我带你出来的,必须要将你平安送回去!”唐棣抓着他手腕的手紧了紧,扬起俏脸望着他,察觉到他眼中的异样,嘴角的笑意凝滞了一瞬,直到离府门前,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