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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从那以后,我的相好都像他(1 / 1)

作品:《暴君拯救计划

“芃母,你给我看看他身体到底要不要紧?”

“郡主,老妪说过,不会给你的那些面首看病的。不过——要是哪天玩腻了,倒是可以送到我这里来,我还有一些新调配好的妙药正愁没有试验的对象。”

姬靖兰正昏沉中,一少一长两人交谈的声音隐隐约约从耳边灌入。

洛泱泱见姬靖兰一杯不明液体下肚就倒在榻上生死不知,所以别的什么也没顾上,直接亲自去将芃母生拖硬拽地请来了。

“芃母!我说过,他不是什么面首。我是爱他的才能才将他留在身边的。”

“诚然,这些年来,郡主的确第一次命老妪为你的面首看病,但面首就是面首,都是那上不得台面之人,郡主如此为难,是将老妪当做那身背货郎担,手中执一杆幡幔,上书‘包治百病’,走街串巷贩卖大力丸、百解丹的骗子庸医了?爱他的才能?没想到郡主竟也如此蒙骗老妪!”说完,芃母竟被气恼得眼眶发红。

洛泱泱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果然所有人都只听得进去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要扭转一个人的认知真是太困难了。

可这芃母又不比寻常人,对于这个数次将自己的性命捞回来,让她免于提早登出的人,洛泱泱也不敢得罪半分。

她咬了咬牙,豁出去了,“是,你说得对!我不是爱他的才能,我是爱他这个人!自从两年前在申国的衣裳之会上见过他以后,我的魂魄就早被他勾了去,暗地立誓非他不嫁。你问问桑梓,从那以后,我找的相好都是比照着他的样子来的。”

看着芃母扫过来的目光,一旁的桑梓忙不迭点头,心想,可不是照着公子靖兰的样子来吗?什么剃了半个头的倭国贵族啦,肤色古铜的天竺行僧啦,在演武中拔得头筹的双锤勇士啦……不能说跟公子靖兰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洛泱泱接着哄道:“我知道,前几天那场法事是我鲁莽了,丢了的那半条命,都是你给我捡回来的……呃……你别这么看着我,对对,不是半条,是整条!可我这不是因为对靖兰的爱慕之深所致吗?今日还为他煽动申公、得罪姜琮,要是一般的露水情缘,我何至于此?”

芃母嫌弃地闭眼想了想,好像真是那么回事。郡主为了率先入城抢人,动用禁术屠城差点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不在说,今天庆功宴上听说她的确是前所未有地说了许多话。据她观察这么多年,还真不是一般面首能有的待遇,应该说是前所未有。

再说,郡主今年已经芳龄十八了,早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虽然一直敷衍羿侯说自己潜心修道,不慕姻缘,可从她身边的相好的跟水车一样转个不停就知道她哪里是不慕姻缘,只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栓得住她哪怕仅仅让她给一个夫婿的名分罢了。如果这个姬靖兰真的能让郡主上心,让她从此少些骄奢淫逸的做派,至少把身子养好了,自己也能安生些。

她沉吟片刻,忽然目光一厉,剜向桑梓道:“你!你刚刚给他灌了些个什么?”

桑梓被这目光逼得倒退两步,“是、是从陵州带来的长、长安瑞露,放了……放了一颗……放了一颗……”

“你爱说不说!”芃母开始作势在衣兜里找针线。

“呃呃……说、说、说!”桑梓绷直了身体,舌头一下子就捋直了,语速堪比那酒馆报菜名的小二,“放了一颗我从世外高人那求得的九阳合欢丸,里面含有人参、鹿茸、鹿鞭、虎鞭、海狗鞭等九九八十一种名贵药材,不光可以回阳气,散阴寒,补肾阳,益精血,口味还非常甘甜可口回味无穷,男人吃了,可以强身健体,永葆青春,一夜七次,金刚不坏!”

一长串报完,桑梓像泄了气的气球那样松了口气。周围也瞬间安静得让人怀疑自己失聪。

片刻后,洛泱泱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走街串巷那种货郎卖给你的?”

芃母没生好气道:“手中执一杆幡幔,上书‘包治百病’?”

洛泱泱:“一同出售的还有‘大力丸’、‘百解丹’?”

芃母:“一吊钱一颗,拒不议价?”

两人一路说,桑梓一路把头点得要掉。

芃母已经懒得再赏他一眼。

那种东西吃下去能有什么药效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说让人吃出好歹,量那些骗子们也不敢。大多是廉价的蜜丸里参点甘草,口味不错了事。

芃母转过身去,将手指扣在姬靖兰的手腕上。细听了一会儿后,腹诽道:“这脉象四平八稳,郡主能有他一半的康健,老妪就烧高香,杀猪宰羊酬神了。不过是风寒未清,又连日劳累,一杯烈酒下肚,神虚意乏,眯了过去而已。再不济,左右不过发热个几天便无事。”

洛泱泱听完,终于松了口气。这芃母的脉息奇准,只要她一把手指搭上你脉门,什么疑难杂症,什么陈年隐疾都能号得明明白白,小病小痛更是不会有错漏的时候。可是好容易将芃母拉过来了,哪能让她简单报句平安无事就算了?

洛泱泱快速朝桑梓使了个眼色。桑梓即刻心领神会,硬着头皮小碎步上前道:“芃母,你号的脉我桑梓自然是第一个信服的。可你看……这公子靖兰整日里瘦的,比你那药柜子里的龙骨好不了多少。脸色又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难道不是这些年吃了些个苦头,身子亏了没有调养好?又或是娘胎里带下来的病根一直没当回事?……哎呀,不过这些隐疾总是最难发现的……”

本来已经要起身告辞的芃母一听,果然不高兴了,微微作色道:“好你个小桑梓,我芃母号脉,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提点敲打了?要凭这皮干肉瘦、面色苍白能断脉案,是个人就能开出方子来,还需大夫做什么?轮到你来逞能了?

“哼,你要听那无关要紧的琐事,我便桩桩件件说与你听!他出生时便遭受过饥寒,许是颠沛流离十数日方安定下来,因而亏了脾胃,再难给养;约莫二三年前,溺过一次水,且应是在隆冬,幸得捡回一条命,却有损气血心肝,夜中多有失眠惊悸;多年来,应是时常忧思苦闷,肝气郁结,虽不形于色却内结于心。但历此种种,他都能活下来,而且脉象尚佳,可见本身就是个底子厚实的,况且才十几岁上的年纪,自是最能长好的年头,何须多言?”

桑梓作惊状,夸张地拜了拜,又道:“芃母,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你想,如今这公子靖兰马上就要是咱们郡主身边的人了,哪能再由着他自己天长日久地慢慢长好?这不是让列国诸侯们、朝中文武们、市井上那些阿猪阿狗们看咱们笑话,说我们郡主府中无人无物,连个郡马都伺候不好吗?”

芃母还端着一口怨气,“哼,又不是什么板上钉钉的事儿。他真要成了郡马,我定当好生照料。”

芃母话是这么说,可是行礼告辞之前还是黑着脸让桑梓一会儿去她那儿拿给靖兰滋补的方剂。还说有几味药名贵,没带在军中,回城去再行补齐。

洛泱泱见姬靖兰还双眼紧闭,没有丝毫反应,于是顺手给他拉上锦被,将漏风处曳好,嘱咐了桑梓几句再离开。

姬靖兰伏在榻上纹丝未动,一半是想听听这些人到底想拿自己怎么办,另一半是真的疲惫了,懒得醒着再与这些人周旋。等听到桑梓把刚才郡主嘱咐他的几句言简意赅的话掰碎了细细吩咐给两个仆人的时候,他的意识又再次模糊纷乱了起来。

上一次有大夫来替自己号脉是什么时候?太久了,记不清了。兴许是落入宫中莲池后被捞起的那次。他模糊中听到宫中那些太医围着父亲派来的老内侍七嘴八舌地说什么他救起得太迟,筋脉已然闭塞,寒气侵入五脏六腑,再如何救治,最多不过苟延残喘,在病榻上过完余生,甚至神志不清,形容呆傻。

老内侍一一听着,一一照单接收,叹了口气便转头回妫君那里复命去了,太医们也各自散去。由头到尾也没人多问一句,多关心半分。每日的药倒是有嬷嬷定时端来,但是烫了、凉了、浓了、淡了,就全凭他的运气和奴才们的心情了。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半大孩子,还在大病中,身边也没人替他说话,只能这么默不作声地苦熬着。

到后来,他还真的“疯了”。

有次药端上来的时候他正在熟睡,那伺候他服药的宫女想偷懒,把他从榻上揪起来,也不管他的嘴张不张,那碗里的药是温是凉,就硬是用勺往他嘴里灌,怕是只要这药在他唇齿间漱过一遭就算完成任务了。可巧那日的汤药十足的烫,小靖兰要醒不醒间被狠烫了一下,本能地将手往前推拒,结果将那一大碗滚烫的药一滴不浪费地泼到那宫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