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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那日你救我,在我耳边说了什么?(1 / 1)

作品:《暴君拯救计划

桑梓小碎步跟在她身后,殷勤地道:“郡主体谅姬公子一路辛苦,今晚不用他伺候,郡主如此体贴,姬公子可真是好福气呀。那今晚您看是歇在哪位公子处或者让谁过来?”

洛泱泱摆手道:“不必了,我自己睡踏实。”

此话一出,桑梓顿时惊得像经历了山崩海啸一般,路都走不动了,“郡、郡主……这、这出……出征数月,您、您都是清心寡欲、孤枕独眠……不、不,出征前很长一段时间您已经是如此。难、难道这、回来了,郡主也还是要委屈了自个儿吗?”

“很委屈吗?”洛泱泱着实愣了一愣,回头皱着眉头认真地看着桑梓。

桑梓已经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内心的感受了,忙不迭用尽全身力气点头。

洛泱泱也险些被他那诚恳的眼神说服,禁不住……觉得有必要检讨检讨自己过去那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了。

洛泱泱走后,姬靖兰又在尔雅斋待了一阵。

在他的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少在灯下夜读,会伤眼睛这种话。当时他心中有气,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怔,如今回想起来竟有种陌生、微小但顺耳的感觉……

方才严管家说什么?那妖女知道他喜读书就罢了,竟然还知道他惧热,知道他爱熏的是千步香。他宫中的千步香还是母亲得宠时常常受赏的,母亲去世后,那仅剩的小小一匣子千步香就成了他对母亲思念的最大寄托了。他偶尔珍而重之地取一些出来点燃,在那馥郁但并不袭人的馨香中,好像又能回到母亲的怀抱里一样。这事他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那妖女又是如何得知的?

夜风推窗而入,夹杂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淡淡花香,寂寥、恬淡,有种莫可名状的熟悉。

正出神间,姬靖兰忽然又感觉到窗边似乎有异动,警惕抬头,看见了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正是上次潜入他房间,自称辛卫的那个!与上次见面所穿便服不同,此刻他身上正是郡主府中侍卫的装扮。

姬靖兰倒没有过分紧张——这个人如果要取自己性命的话,以他的身手应该早就得手了。

辛卫来到姬靖兰面前,好像又意识到自己还未被信任,自觉退后两步,再跪地行礼,沉声道:“公子可安好?”

姬靖兰依旧盘膝坐在地上,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默不作声。

“公子,郡主平素御下甚严,途中恐引人生疑,未得向公子问安,公子勿怪。”辛卫向前跪行两步,将声音压得更低,“我得知今日郡主入宫拜见羿侯时已请得羿侯同意,许公子到宫中纪德院中读书……不管出于何意,这对公子应是好的。但我又得知二公子姜琮曾在殿前对公子多有诋毁,虽然皆因针对郡主,但难保不会迁怒于公子。他日若在宫中遇见,公子要多加提防。还有,秀娘一切都好,郡主并没有为难,公子不用担心。”

见姬靖兰依旧无话,辛卫似乎以为这些事姬靖兰早就得知,连忙愧疚道:“我潜入郡主府日子还浅,未得郡主信任,目前只能察知些微末琐事,请公子见谅……”

他又像想起来什么,鼓了鼓勇气道:“公子……我知公子一心还想着为国报仇。但郡主纵然该死,请公子一定要顾及自己万金之躯,就算要冒险,也应该由我来……我留住残命不过是想为公子效力,如公子有所驱驰……”

“辛卫。”姬靖兰淡淡开口打断,“这些年,你在哪里?”

一个只在年幼时见过一面的人,消失多年后又重新出现,还用尽了办法靠近——这样的事,放在谁身上都要怀疑。

辛卫不甚在意,反而像是早就等着他问了,一板一眼答道:“十三岁那年,我入宫做了侍卫——正是阿娘那时带我进宫向月娥夫人求的恩典,那次我还第一次见道公子。后来,我就在离公子住处不远的德馨殿当差,常常能远远见到公子。直到前两年,我犯了点事,被逐出了宫,回老家待了段时日。得知妫都被围后,我从老家赶回来,可来到时已得知妫都被毁。绝望之际打听到公子在风妤郡主处,于是寻了个郡主正好缺人手的机会,便到了郡主麾下。”

姬靖兰从未听说过风妤那里缺人手,但再看看辛卫的身段相貌虽说不上分外俊朗,可在武夫当中也属出挑,以风妤的喜好和作风却又似乎说得通。

“乳母和阿戍,可好?”阿戍正是姬靖兰乳母的次子。

辛卫略微低头,眸色微不可察地一淡,“都好。”

两个连彼此连熟络都算不上的大男人间再说不出什么彼此关怀的话。辛卫也深知此时此地并不适合寒暄叙旧,便告辞道:“公子,府中戒备森严,我不敢久留。若有要紧事,我再向公子禀告。公子有何差遣,我一定全力以赴。”

“等等。”姬靖兰忽然间被辛卫的话勾起了一些回忆。“德馨殿”、“两年前”……他灵光一现,沉声道:“那次,我落入莲池中……你可知此事?”

本已转身的辛卫,背影猛地一僵。

他转过身来,再次跪下道:“我知道。”

姬靖兰凝眉,“救我的人可是你?”

辛卫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是我。”

姬靖兰沉吟片刻,问:“那日你救我,在我耳边说了什么?”

辛卫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应是顾不上说什么。当时公子已无呼吸,四周漆黑,一个人也没有。我慌乱之间,背起公子往医所跑。公子在我背上吐了些水,倒是呢喃了一句……”他似有不忍,抿了抿嘴才接着道:“‘阿娘,我活得好累……’”

姬靖兰的双瞳微微一缩。此时此刻,他才开始真正相信辛卫的身份。

那日他落入漆黑刺骨的池水中,挣扎了几下便知觉全无了,自己到底是如何被救、被何人所救更是不在意识之中,所以根本没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什么话。刚才那一问不过是试探对方。可他后来,的确有印象有人将他驮在背上奔跑,而自己也在无意识中嘀咕了一些什么。此刻听辛卫一说,果真与那凌乱飘渺的记忆重合起来。

他说:“阿娘,我活得好累,为何不带我一起走?”那是他自从母亲去后便一直郁结在心头的追问呐喊,却不曾想在生死弥留之际无意识地宣之于口。

“阿卫哥……你真的是阿卫哥。”靖兰讷讷地重复,双眸中一度暗淡的光亮也逐渐从回忆中回拢。

辛卫似是有些哽咽,先是拼命点头,又拼命摇头,“不,不敢当公子一声哥。我们母子受月娥夫人深恩,我无以为报,只求公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靖兰年幼时曾听母亲说过,母亲入宫前与乳母曾是手帕交。乳母刚产下次子,丈夫就意外身故,只留下孤儿寡母,日子眼看无以为继。此事被母亲偶然获知,正巧那时靖兰出生,需要延请乳母,便将她招至宫中,又雇了婆子在宫外照顾辛卫兄弟两人,乳母一家便缓了过来。直至后来靖兰稍长,乳母出宫,仍不时与母亲书信往来。后来母亲又给辛卫在宫中谋了差事。

这些对于当日还有恩宠的母亲来说,也许都是举手之间的事,没想到就让乳母与辛卫两代人感念了一辈子。又像是母亲有灵,不至于让自己在这郡主府中成了瞎子、聋子。

靖兰将辛卫扶起来,沉默片刻道:“阿卫哥,此间凶险,我不需要你为我万死,你做好本分,将来一定会对我大有助力。”

辛卫点头应允,又哽咽片刻才拜别离去。

那边厢,洛泱泱回到自己房中,让下人们伺候着洗漱完毕,刚躺上床便听见桑梓在屏风后低声询问:“郡主,可曾睡下了?袁统领求见”。

统领袁铮明面上是郡主府中的侍卫头领,而另一重身份是洛泱泱一手提拔培养的心腹,麾下几十人皆是出身清白、身怀绝技的死士,专门负责为洛泱泱在各处刺探情报,行隐秘之事。洛泱泱下过令,只要是袁铮来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设法通传,不得耽误。

洛泱泱应了一声,披衣起身。桑梓领着一众伺候的下人远远退了出去。一个一身水墨色长衫,轮廓刚猛、眉眼锐利的英挺男子走了进来——正是袁铮。

袁铮跪拜行礼后,直起猿腰道:“郡主,妫都那边有信了。”

洛泱泱听闻,即刻从塌上下来,示意袁铮到书案那边坐下细说。

像洛泱泱这样的“修正者”在接受任务时,系统灌输的关于世界格局和目标人物人生轨迹的记忆都是来自现存的史料,再经过综合分析合成的,这当中包括官修的正史、民间留存的野史、碑石器皿的铭文、当事人的手札等等。史料虽然卷帙浩繁,但并非事无巨细,许多细节失之佚简,更别提有些真相根本就被历史掩埋,不曾记录流传下来。所以修正者对即便发生过的事也并非无所不知,加上登入后所做的改变对事态发展的影响,变数就更加多了。许多事情的真相,还得靠自己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