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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娇”?!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辞!(1 / 1)

作品:《暴君拯救计划

这边袁铮刚出去,那边南凤楼的院首十三郎便来求见。

十三郎进来的时候,身边还带了几个风情万种的美男子,几人见了洛泱泱,倒头就拜,还一个劲地磕头不叠。

洛泱泱就纳了闷儿了,她自来这南凤楼,十三郎每日都是鞍前马后、甜言蜜语地陪着的,今日怎么忽然如此见外。

她看了眼桑梓,桑梓会意,过去将人扶起来道:“十三郎,在郡主面前,你有话就直说,就你这般把头磕破又有何益?郡主赐你座,你快坐下来慢慢说。”

这十三郎是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风流英俊书生模样,平日里一张利嘴在达官贵人的迎来送往当中游刃有余,如今却脸色略有苍白,说话也低沉斟酌了起来。

十三郎谢过恩,坐下来,苦涩道:“郡主,小人十三郎在陵州经营这南凤楼也十年有余,这些年里一直老实本分地伺候各位贵人,只为给院里这些命苦的兄弟们片瓦遮头、饱饭一顿,我们南凤楼上下可没做过任何逾矩违法的事啊。怎奈这祸从天降,近日,陵州上下竟热议起风月场所是否有伤风化,我羿国是否该为风气之先,取缔妓院勾栏……而且还有对我们南凤楼指名道姓的,我们这是首当其冲啊……原本官员士子到风月场所娱乐,也是风雅之事,郡主您也知道,我南凤楼中的面首个个身怀才艺,并不是庸俗之流能比;但近日这舆论风向一变,竟也有人跟风开始抵制出入风月场所……这几日,南凤楼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再这样下去,恐怕就会等来羿侯一纸禁令了!我等实在是死生未卜,前景堪忧啊!”

十三郎起身,又跪倒在洛泱泱面前磕头道:“如今,就只有郡主能出手相助了。求郡主一定要救救十三郎,救救南凤楼这些孩子们啊!”他身边那几个美男子都黯然低头,甚至有掩面低泣起来的。

桑梓道:“哎,十三郎,你先别忙磕头。舆论风气这事儿,并不是由一人所起,我家郡主就算是有心,也无法堵住众口啊。你看啊,哪怕是秦始皇一般的铁腕,焚书坑儒后,他的骂名还不是千古流传下来,妇孺皆知。”

十三郎忙不迭朝着洛泱泱跪行几步,“不,不,这事郡主一定能救,而且只有郡主能救!这‘风月场所有伤风化论’,就是约莫半个月前开言堂的一个辩题,抵制风月场所之风,也是由此引发的。”

开言堂?洛泱泱怔愣了一下。开言堂为何讨论起这个话题来了。虽然开言堂每日的辩题是有人会报给她看的。但是自从各项事务上正轨后,她也甚少关心,只是偶尔好奇一看。最近这个话题,她还真的没在意。

十三郎继续诉苦道:“小人记得这辩题挂牌时,便引来陵州上下的空前关注,小人也派人从中观战。开头几日,持正反意见的人都有,双方互有得失。后来连附近几城,乃至临近的蔡国、陈国都有人前来参与舌战。后来风向一面倒,是因为场上出现了一个特别能言善辩、达古通今的人,他所持的观点就是‘风月场所有伤风化’。他将一众异见之人驳斥得哑口无言,抵制风月场所的舆论至此一发不可收拾……郡主,这开言堂乃是郡主所设,当今之世,也只有郡主能够扭转乾坤了。求郡主一定要救救我等啊,小人定当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郡主大恩!……哦,对了,那个搅动舆论的人好像是叫做‘辛卫’!”

前面那些话都不打紧,洛泱泱听到最后,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弯下腰猛烈咳嗽起来。

几个美男子慌忙一拥而上,和桑梓一起又伺候茶水又顺背的好容易给洛泱泱缓了过来。桑梓看着洛泱泱的脸色不太好,对众人道:“十三郎,你先带着你的人下去,郡主自有定夺。”

十三郎惴惴不安地告辞,那几个美男子也一副极尽讨好、依依不舍的样子,临走前还有偷偷挽住洛泱泱的衣袂不放的。

众人下去后,洛泱泱坐了一会儿才把气喘匀了。

“辛卫、辛卫什么时候长了这样‘舌战群儒’的本事了?”洛泱泱咳得眼睛都泛血丝了,“桑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件事?”

桑梓提了口气,扬手把闲杂人等遣了下去,然后跪在洛泱泱面前道:“郡主恕罪,我的确知道这事。但不是故意隐瞒不报,是……一来每日有人将开言堂辩题呈给郡主看,我以为郡主也有留意,郡主不过问,我不好多嘴;二来,这事吧……说大他也不算个大事,而且这当中多少有点……”

洛泱泱皱眉,“别在那嘀嘀咕咕,过来好好说。”

“哎,哎。”桑梓爬起来,凑到洛泱泱跟前,露出一点狡黠的笑,“这当中多少有点……算是郡主与姬公子之间的情趣。”

“什么?!”洛泱泱简直怀疑他睡觉从床上掉下来磕到后脑勺了,“这是哪儿跟哪儿?!”

桑梓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分析道:“郡主您看啊,这辛卫他是个武人,虽然也通文达礼,但怎么可能有在开言堂中力压群儒的功力,一举引导舆论?那能够做到此事的,还能有谁?辛卫在辩论场上这一谈一吐,定然是姬公子教授点拨的。”

这一点倒是洛泱泱也能想到,不然也不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桑梓帮洛泱泱捶着背继续道:“您再看看,‘风月场所有伤风化论’这个辩题是何时提出的?约莫半个月前呐——那会儿正是郡主您已经在这南凤楼待了半个月的时候——这难道不是姬公子在借着这个辩题,向郡主您喊话吗?结果您充耳不闻,他便将这个辩题一辩辩了个近十天,最后还亲自出手盖棺定论了……您说,这不是、这不是冲您撒娇吗?”

洛泱泱“嗖”地站了起来,在房中踱步。“撒娇”?!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辞!她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皱起眉头、咬着手指节小声嘀咕道:“原本他对我的事就算再不赞同,都只是不闻不问,不形于色。如今竟然公然搅动舆论来反对我,分明是对我的厌恶又更甚了。这小兔崽子,你说他有意见好好说就算了,为什么要断人生意?这万一南凤楼真被取缔了,我做样子都没地方做样子去……”

洛泱泱抬起头来,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桑梓,现在是什么时辰?”

桑梓忙答道:“回郡主,现在接近巳时末。”

“走,回府。”

半个时辰后,“寻花问柳”整整一个月的洛泱泱终于回到了自己府中。她回到府中也不去自己的院子,径直来到尔雅斋。

此刻距离她上次光顾尔雅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只觉这尔雅斋的陈设比印象中更秩序井然,而且还多了一些从前没有的书目。这里用的茶、焚的香、文房四宝的摆放模样,点点滴滴都是姬靖兰的习惯。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案前,把玩着他常把玩的镇纸,喝着他常喝的茶,闻着他爱焚的香,欣赏着窗外开得正好的玉兰花,心里倒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细碎的妥帖。

果然,洛泱泱守株待兔没多久,她要等的“小兔崽子”就回来了。

外面的人按照洛泱泱的吩咐,刻意没有提醒姬靖兰郡主就在里面,那自然也没法向洛泱泱通传说姬靖兰到了。当姬靖兰走进尔雅斋看见洛泱泱时,四目相对,两厢都暗自怔愣了一下。

姬靖兰感到意外,自然是因为面前这个在烟花之地几乎要生根发芽的主儿居然突然出现在她平日就算梦游都不会来的尔雅斋。但是姬靖兰表面上依旧神色如常,毫无违和地上前向洛泱泱行礼,“见过郡主,未知郡主在此,冒昧唐突了。我先告辞,不打扰郡主。”

“等等。”洛泱泱连忙喊住企图转身的他,“是我冒昧,我唐突。这里说好了只给你用的。我来这里是有事问你。你坐下来,别急着走。”

数月不见,那种疏离感让洛泱泱觉得姬靖兰的俊美更令人挪不开眼了。他的身姿明显又挺拔伟岸了一些,一举一动都越来越有成熟男子的翩翩风度,周身仿佛有着肉眼不可见的光。

洛泱泱禁不住有点出神。

她想起了当初刚从大牢里救出来的那个形销骨立的少年,又想起了历史上那个毁天灭地的狰狞暴君——如果没有所谓的造化弄人,如果没有所谓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他原本应该就是这样一副温润如玉、苏世独立、不染纤尘的样子吧。不,定然比如今压抑下仇恨和屈辱的样子还要明净、耀眼。

一想到曾经也以为自己有父母宠爱的那个孩子,是怎么一步步意识到自己所敬重的“父亲”对他其实只有戒备,是怎么意识到唯一真心庇护他的母亲也并非亲生,意识到身生父母早在他还在襁褓中已经被害去世……这个绝不比煎皮拆骨好过的过程,让洛泱泱也不由得心头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