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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配之人(1 / 1)

作品:《暴君拯救计划

霍氏知道芃母是个聪明人,尽管已经通过脉象对旧事推断得八九不离十,但并没有宣之于口,只是就脉象言脉象,因而心中也有感念。

碧霄见霍氏低眉沉默不语,也大致猜到她心中所想,便代为请教道:“芃母,那不知此症该如何治?”

芃母道:“此症已耽搁日久,积疾尤深,要治好并非一日之功。当务之急,乃是先减缓君夫人的痛症,也让君夫人得以安歇入睡,如此才得神魂安泰,涵养阳元。奴婢先为君夫人开一剂活血清淤、镇痛安眠的药剂,再施以针灸。此方服用一日后,疼痛便可暂为缓解,三日后,奴婢再来为君夫人诊脉辨证。短则需得两三个月,长则需得半年方得初愈。”

霍氏面露喜色,“能如此已是甚好。”

“不过……”芃母鲜有地面露难色,“君夫人的头痛之症虽然以针石汤剂之功可解,但症在体肤五脏,病却在心神思绪,须得解开心头郁结,不再愤懑积年,此病方得根治。此事奴婢恐怕是爱莫能助了。”

霍氏听了,不由动容。这病原来说到底是自己的心头怨恨不平所致。然而这怨恨不平又如何能解呢?谁又能让她当年那个未能出生的孩子死而复生呢?

霍氏越想,心中越是哀痛,任由芃母为她施了针,听了她嘱咐,便让人安排了赏赐,送她出宫。

这边芃母前脚刚走,那边便有宫人进来禀告说,四公子姜珏前来问安,已经在偏厅等了好一阵了。

碧霄听闻,忍不住笑了笑道:“四公子对君夫人倒是有孝心,自从得知您抱恙,便每日都来问安。哪怕君夫人一直没有心神见他,他也不曾间断。”

她又问那进来禀告的宫人道:“往日四公子知道君夫人在病中,不大见人,所以都是问了安后便离开,今日为何等了许久?”

那宫人禀道:“四公子说今日听闻君夫人的头疾有加剧,他心中更是不安;又听说琴音可以安心宁神,因而特抱了琴前来,望得君夫人首肯,为君夫人弹奏一曲。”

霍氏听见宫人如此说,心中不由触动,“这珏儿,的确是个好孩子。只可惜……”霍氏叹了口气,“只可惜他母亲死得早,他如今无所依仗,无人为他筹谋策划,怕是难有出头之日了。”

碧霄灵光一现,扬手让那宫人先下去,凑近霍氏道:“君夫人,奴婢听说四公子虽然勤奋好学,课业也不错,但从不冒头,是个稳重的性子;而且谦恭有礼,小小年纪便懂得进退有度,应当是个可造之材。若君夫人能亲自对他加以栽培,说不定日后能与其他公子一争高下?”

霍氏的眸底有一抹亮光闪过,但很快,她摇了摇头,“收养珏儿的心思,我当年也动过。但……他天生不祥,克母、克亲弟妹,羿侯又是最敬鬼神之人,虽然因为他生母姬氏乃宗室之女的缘故,羿侯对他不会不闻不问,但恐怕也不会对他过分器重。”

碧霄又道:“君夫人,方才芃母的话,您可还记得?须得君夫人解开心头郁结,此病方得根治。君夫人的病既然是因为十年前的伤心事而生,那如今再收养一个孩子,让其承欢膝下,即便不是为他日有所倚仗,又何尝不是一桩美事呢?再说,羿侯既然信奉鬼神,也应当相信天命可改,不祥可解。如今风妤郡主正感念君夫人的恩德,倘若君夫人真的有心,请她想想办法,又何尝不可呢?”

霍氏抬眸看着碧霄,眼中忽然又有了些神彩。她沉吟片刻,道:“请珏儿进来吧。我今日精神好些,可以与他说说话,听他弹奏一曲,也别拂了他一片孝心。”

***

羿侯重视武功,在陵州,隔年的五月,都会在西苑猎场举行武比,选拔兵法与弓马超群的将才。每当这个时候羿国上下乃至他国自诩有武略的才干,无论已有官职还是白身,都会齐聚在此一较高下,争夺一个获得羿侯垂青、进而升官进爵的机会。

兵法乃是早先便展开的笔试,也是能够进入西苑参与竞技的第一步选拔,倘若是只懂拳脚兵刃而没有运筹帷幄的能力,在这一关便会被刷下。只有在笔试中获得乾级甲等的一百名佼佼者,方能在这日进入西苑猎场,在羿侯面前一展示才能。

西苑猎场一侧辟了一片方圆百倾的空地,平日作为禁军校场之用,此时便是比武的场地。校场后面是延绵的山脉,旁边有大片的荷塘。这个时节,荷花接连成片地向天边蔓延,美不胜收。校场四周搭建了楼阁高台,中央楼阁为羿侯及众夫人、公子、郡主的观战之处,四周高台可容纳各官员贵族及其家眷围观。

西苑武比乃是公族盛事,很多公卿氏族都会携带自己的夫人、千金来此观摩。陵州民风开放,尤其是在贵族官宦家中,女子自己选择夫婿的事并不少见,因而这些小姐们三五成群聚在高台上对参加武比的各路英才品评议论,再对自己心仪的试者扔扔鲜花、荷包,也是这武比盛事的惯例之一,乃至历来还成就了一些佳偶。

这日是洛泱泱提前掐算过的日子,天气晴好却并不曝晒,虽是仲夏暑热,但仍有凉风吹送,特别适合在户外竞技。

坐在中央楼阁里的羿侯一扬手,四周鼓吏即刻齐声将战鼓擂得惊雷一般,十八通鼓声落下,宣告武比正式开始,试者随着监吏的大声宣读名字按次序逐一入场亮相,验明正身。

随着试者入场,高台上的高门贵女们也开始热议起来。

一个钗环精致的贵族少女指着场下之人,兴奋地问身边的女伴道:“你瞧这人是谁?”

另一个稳重些的少女应道:“高甘棠?那是讨虏将军的长子,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婚配。你要喜欢他,快给他扔下你的荷包。”

“这高公子一看便是常年习武之人,一会儿的表现应该不俗。”

又有一清丽活泼的少女笑着道:“你们看那个。那个叫冯麟的身材样貌倒是不错,可不知身手如何。我先给他丢一朵牡丹以兹鼓励。”

不知有谁插了一嘴道:“能进入这西苑武比的,应该都是不俗。否则何苦来羿侯面前丢人呢?”引得众人纷纷嬉笑赞同。

这时,一个端庄娉婷的少女显得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你们的目光也未免太浅了些。你们难道不知道天下第一美男子姬靖兰今日也在试者中?他在笔试中可是获得乾级甲等中的榜首,所以是最后一个入场。”

“你说的可是那个‘如兰如兰,思之如狂’里面唱的那个?”

“正是。”

众贵女听罢一片哗然。

那端庄娉婷的少女又道:“更厉害的是,今天来武比的试者里面,有好几个都是经他的开言堂选□□的。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冯麟就是其中一个。”

“怪不得总觉得今年没有功名在身的试者比往年要多了许多。”

那端庄娉婷的少女笑了,“正是呢!这才是武比的意义所在呀!不然比来比去都是那几家的人,还有什么意思?”

旁边的少女笑道:“哎,这‘几家人’里面可是常有你们家呀,你看自家兄弟看腻啦?”

那端庄娉婷的少女道:“于私,我当然希望我兄长今年再夺魁首;但是于公,社稷代有人才天下才可兴盛呀。”

与此同时,中央楼阁内,洛泱泱作为给武比掐算日子的重要角色,与今年筹办武比的姜珩分别坐在居中的姜政和霍氏的身边不远处。

姜政在观看入场的间隙,对洛泱泱道:“风妤,你近日身体可大好了?”

洛泱泱在南凤楼宿了一个月的事,在陵州城上下已经是尽人皆知。她知道姜政这么问也定然不是出于关心。

“蒙父王挂念,女儿的身体已经大好。”洛泱泱嘴上这么说,但故意干咳了几声。

“如此便好。”姜政点头,“风妤,今日将才毕集,孤王有意从中为你选择一位才貌双全的夫君,从此有人在你身边嘘寒问暖,孤王也好放心。”

洛泱泱看向场上,浅浅一笑。谁都知道她身边从来不缺嘘寒问暖甚至暖床温席的人;让姜政不放心的,恐怕并不是她没人照顾,而是这个身怀绝技、个性乖张的郡主没有任何羁绊束缚。

“父亲,风妤自小身体孱弱、顽疾缠身,能至今无虞,全赖父亲恩重。妫都一役后自觉精气大不如前,正想潜心修养,不再理会凡尘俗事,如果得上天垂怜,或许还能多在父王膝下多盘桓数载,不敢再以垂死之躯,连累他人。”

尽管听到的人都知道洛泱泱又在拿痼疾“卖惨”,事实上谁都不相信她真的“垂死”,但是没人敢当面出言相激,就连姜琮这样的都在踢了两次钢板后学乖了,只在心里面驳斥个千百遍,面上翻了十个八个白眼,却始终管住了自己的嘴。

姜政脸上没有不悦,只是嘴里嗔道:“年纪轻轻,不许说这等不吉利的话。听孤的话,不如就看今日是谁拔得头筹,若对方未曾婚配,就指婚给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