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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当局者迷,老夫是一眼就看出来了(1 / 1)

作品:《暴君拯救计划

洛泱泱对“太康二十八年”这个年份已经十分敏感,那年的冬天,不正是左擎护送着风妤前往息国吗?路上忽遇匪徒围困,是为当时的妫君姬伯骏所救!

荣氏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洛泱泱的面前,用哽咽的声音,几近哀求道:“郡主,这番话若是跟别人说,难免会被认为我忆夫成痴,口出胡言……但是,我知道郡主你是能相信我的……纵然我荣缨从前对郡主有千般万般得罪之处,我家郎君对郡主是视若己出、捧心挖肝的,甚至对自己两个女儿都没有那么体贴过……求郡主一定要救救我家郎君!也只有郡主能够救他了!”

荣氏说罢,扶着身旁纸鸢的手臂,跪了下来。

严守信吓得连忙去扶,纸鸢也大惊道:“夫人!请仔细身体!昨天大夫还说夫人胎气不稳……”

这下洛泱泱和严守信都吃了一惊。方才看荣氏只是觉得她圆润了一些,宽松的褂子不显身形,一下子还没看出来她已经怀有身孕。

荣氏被扶回塌上坐下后,开始忍不住低泣抹泪。纸鸢神色惨然道:“禀告郡主,将军出征后没几天,大夫便诊出夫人已有两月身孕。夫人当下便修书传信给将军。若是寻常寒暄问候之语,将军无暇回信也便罢了;这说的是夫人有孕的大事,将军与夫人恩爱,将军断不可能轻易就不当一回事。而且那送信之人到目下也尚未回来,吉凶未卜……昨夜又做了那不祥的梦……怪不得夫人担忧……”

她无声叹了口气,继续道:“昨日前来诊脉的大夫道喜说,夫人此胎怀的应是个公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怎奈如今……”

洛泱泱陷入了沉思,没想到荣氏竟然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又偏偏在这个时候舅父领兵出征,又偏偏在这个时候荣氏又感知到了凶兆。

她压下不安,平静道:“舅母,既然上天安排在这个时候赐予左家子嗣,那就一定是对左家的眷顾。舅父在南疆也一定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的。你且好好休养身体,确保这个我左家的未来家主能够平安健康,也是顺应了天命。舅父的事就交给我,他的安危我不会坐视不管。”

送走了荣氏后,严守信忧心忡忡地问道:“郡主,这事……您打算怎么管呢?老仆听说南征大军出发至今,每每传回来的都是寻常的消息,虽说还没有听闻取得大的胜利,可倒也没听说有甚作战不利的消息……这、夫人她会不会是因在孕中神思紊乱,多虑了呢?”

洛泱泱方才已经在脑海里努力回忆了一遍原本的历史脉络。在历史上,左擎并没有建立什么功勋或者独自取得了哪场战争的胜利,所以记载甚少。但是仔细想起来,的确好似从继圣十七年的这场战役后,就再没见史籍有笔墨提及。

她原本并没有太在意,如今在她身边关系密切的人,几乎全都不曾青史留名,包括她这具身躯的原主风妤也不见得受史家青睐。然而方才听荣氏这么一说,她的神经也有点被绷了起来。

她若有所思道:“严管家,我记得距离浅篱二十里处有一要隘,就建在通往浅篱的必经之路上,当年就是为了扼守险要而建。那要隘叫镇南关,确实是一座土城。”

严守信露出惊讶的表情,“郡主的意思是……夫人刚才所说并非无稽之谈?”不等洛泱泱回应,他又思忖着道:“可是……即便郡主相信将军有难,那郡主又当如何去救?老仆受左氏深恩,将军自出征后,老仆也日日牵肠挂肚,问题是,如今南疆并无不利的消息,羿侯也不可能凭着夫人一个噩梦,去责问战况或者派兵增援……这……”

洛泱泱慢悠悠地打断道:“严管家,你说这次南疆之役是否凶险?”

严守信怔愣了一下,略显苦恼道:“老仆不懂军机之事,不敢妄议。不过单从兵马数量上讲,十万蛮兵,对阵我们不足一万的守军外加三万援军……”

“……还有两座经营不过数载的孤城——不可谓不凶险。”洛泱泱接着道。

严守信不明所以,“可这……”

洛泱泱淡淡笑道:“既然凶险,父亲会很乐意让我前往襄助的。此战他原本也并非不想我去,只是我一直对外称身体不适,他担心太过刻意;如今我若主动请缨,他自然求之不得。”

严守信瞬间了然,心痛道:“郡主……您这是……嗨,这又何苦呢。战场凶险,老仆真的不愿再见到两位主人同赴边关。”他忽然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灵光一现道:“此事……何不先与姬公子商量商量?他如今已经是军机署的郎中令,老仆听闻他颇得羿侯重用,若能找他计议一二,说不定能有良策?”

洛泱泱轻笑着摇了摇头,“严管家,你帮我准备准备,我马上就入宫面见父亲,应该这两天就可以动身。”

严守信语塞。虽然在心里叹气不断,但也自知自家郡主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劝得动的,只好唯唯应下。

严守信退出书房外,桑梓便寻了机会出来,拉他到一旁,捶着掌心道:“严管家,您可真是病急乱投医啊。那姬公子自过年以来,有跟咱们郡主见面超过三回吗?有对郡主表现过哪怕是言语关切吗?我看,就是那千年大冰墩子都焐热三回五回了,唯独这姬公子仍是木头桩子……啊不,石桩子一个!您还让郡主找他商量。莫说郡主不会去找他,哪怕是找了,恐怕也只会受他冷眼,这不是徒增郡主烦恼吗?”

严守信想了想,无奈道:“你这么说倒也是那么回事。可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郡主再赴战场吗?上次妫都一战已经去掉半条命,这回来安生了才多少时日?加之眼下天气日渐寒冷……将军已经福祸未知,我实在是怕郡主这边再有什么不测啊!”

严守信又叹了口气,“而且……我总觉得,姬公子不是那种辜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开言堂筹办之时,我与他打交道颇多,只觉得他志向高远,胸中有大丘壑。与他提起郡主时,他虽然从未出言阿谀,但双眼中的欣然之色微露若灯火星散于夜江,是掩藏不住的。”

桑梓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严管家,您说这话……怎么倒像我平日里安慰郡主的话了?什么时候教您老人家偷偷学了去了?”

严守信老谋深算地瞥了桑梓一眼,“桑梓,你知其所好,投其所好,是为了让郡主喜悦的善解人意;我呢,可从来不在郡主面前说这番话,是看破不说破的洞察。哎呀,老夫我已经是年近天命之年的人了,还有什么事没见过听过?有些事,即便当局者不说,乃至不知不觉,老夫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桑梓自顾咀嚼了片刻,快步追上正背着手往外头走去的严守信,嘀咕道:“严管家,您就吹吧,也不知当初是谁将辛卫安排在了三顾馆,给予从前擢锦院的公子的待遇……害我也跟风以为郡主又垂青那辛卫了。”

严守信清了清嗓子,“你错怪老夫了,我那明明是对待舍身为主的侍卫应有的待遇……”

***

洛泱泱料得不错,姜政见她主动提出要赴南疆助战,只表面劝了两句便准了。军令也连夜便派人送往了南疆讨虏将军处。

姜政答应得如此痛快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洛泱泱提出只带两千精骑和自己门下的几位幕僚前去,粮草也由她自己的食邑田庄供给,并不动用朝中的其他人力物力。

于是,翌日天蒙亮,洛泱泱便领着自己部下的心腹几十人出了城。

陵州一带秋意未浓,加了羊毛毯子、换上了棉布帘子的马车还是抵御得了初秋的寒意。洛泱泱在马车上赶了数日的路,来到屯兵校场检点兵马,鼓舞了士气一番,仍旧带着去年跟她攻破妫都的队伍,正式向南疆进发。

这两千精锐绝大多是当初跟着洛泱泱立过功的,既尝过日夜兼程、远道奔袭的急行军之苦,也实打实地得到过打了胜仗、虏获了财物的好处,所以对洛泱泱的领兵风格已然熟悉,也比寻常军士要得用得多,这会儿跟着洛泱泱几乎不舍昼夜地往南疆赶也没人有丝毫怨言。

行军第八日上,休息的间隙,袁铮脚步匆匆地将出发前已经动身去南疆刺探情报的其中一个探子领到了洛泱泱面前。

那探子见了洛泱泱便跪趴在地,一副几近力竭的模样,脸上、衣服上也满是干涸的泥泞,狼狈非常,连话都说不完整一句。

袁铮命人取水来。那探子接过,顾不得礼节,“咣咣”灌进去一大壶,才终于喘着粗气说出话来。

“郡、郡主恕罪……小人、小人从前线逃回,九死一生,方将前线情况探知……”

一旁的副将冯麟急切道:“你快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