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 / 2)

作品:《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

end

暮色四合,风雪呼啸,天地间是荒凉的灰白与苍冷。

“歇下了?”

谢伯缙狭长的眼扫过琥珀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神色,薄唇微抿,“我进去看一眼。”

琥珀愣了愣,神情尴尬,“世子爷,姑娘在睡呢,要不您还是明日……”

男人一个淡漠的眼神投来,琥珀嗓子像是被掐住般,那“再来吧”三个字干巴巴的,毫无底气。

“让开。”

“……”琥珀心尖一颤,到底还是让到一旁。

谢伯缙大步走了进去。

琥珀还想跟上去,被谭信一把拉了出来,急急压低声音劝道,“快别进去了,没看出世子爷不悦了。”

琥珀咬唇,视线担忧的往光线昏暗的屋内飘去,低低道,“可姑娘她……虽是兄妹,世子爷也该避讳些才好!”

谭信面色讪讪,想到昨日半夜才回来的世子爷,全身都湿透了,他给世子爷收拾换下的衣袍时,还在中衣里头发现一抹淡淡的胭脂——胭脂能蹭到中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做奴才的,老老实实听主子的吩咐便是。”谭信叹口气,“咱就在门口候着吧。”

琥珀也只得站在门口,她心是向着姑娘,可她到底是国公府的奴才,主子的事她个奴婢也不敢置喙。

屋内燃着淡淡的百合宫香,清甜香味里还夹杂着姜汤的辛辣。

谢伯缙解开氅袍的系带,墨色皮毛上洁白雪粒簌簌往下掉,落在团花地毯上很快消失不见。

将大氅随手放在梢间的榻边,他缓步往里间走。

昨夜才来过的地方,架子床旁逶逶垂下的幔帐将帐中遮得严实,走近了便能嗅到一股熟悉的馨香,昨夜他的怀中盈满这香味。

幔帐被掀开一角,轻轻挂在银勾之上。

云黛身子侧着朝里,锦被拉得高高的,遮住半张莹白的脸,深栗色长发凌乱落在耳畔,她闭着眼睛,尽量让呼吸均匀而平稳。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柔软的床沿往下凹了些,是他在床边坐下。

无人说话,这方狭隘的空间变得很静很静,一丁点的响动都被放大般,她什么都看不见,一颗心紧紧提着。

须臾,有一道灼热的、不可忽视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克制着自己的反应,心尖却发颤。

“真睡着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床帷间响起。

“……”

她不出声,被子下的手指弯曲着,死死地掐着掌心的软肉。

谢伯缙垂下黑眸,默了两息,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

掌下的人在颤抖。

他清楚地看到她的脸失了血色,耳尖却染上云霞般的酡红,她在害怕,在抗拒。

“还好,高热退了。”

他收回手,轻轻捻着指尖,“昨夜算计你的那些人,他们欠你的,迟早会给你讨回来。”

锦绣堆里藏着的女孩,纤长羽睫如蝶翼般轻颤了两下,谢伯缙眉梢微挑,淡淡道,“这两日你好好歇息,后日便能回王府了。”

又静坐半晌,他似是轻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又站起身凝视了一阵,旋即抬手放下幔帐。

隔着烟粉的素软缎,他温声道,“新年将至,你要养好身子才是。”

床帷间那道身影依旧背对着,一动不动。

他明白这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一时半会儿都难解这心结,倒也不急于一时。

听着那渐渐远去的步子,床帷里的云黛浑身松懈下来,心脏却跳的很快很快。

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肯定知道她是装睡了。

不多时,琥珀急急地走了过来,轻唤道,“姑娘,姑娘……”

云黛坐起身来,幔帐掀开,琥珀一脸为难道,“世子爷非要进来,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没事。”云黛朝她挤出一抹虚弱的笑。

“世子爷他…他没跟你说什么吧?”

“没,看了眼就走了。”云黛道,“琥珀姐姐你去歇着吧,我想再睡会儿。”

琥珀打量她,见她神色无异,也稍稍放下心来,先退下了。

这一夜,云黛睡得昏沉,梦里却走马灯般,闪过那些旖旎的、不堪的画面。

同样是在这张床上,她攀上他的肩膀去吻他,他重重喘息着,唇舌勾缠间,他仿佛触碰到她的灵魂深处,热烈的、失控的、齐齐沉沦在世俗所不容的荒唐里。

再次醒来,天已大明。

身体状态好了许多,许意晴和嘉宁都来探望,坐在暖榻上吃糕点喝茶说闲话,不出意外的提到了同一件事——

“五皇子也不知是怎么了,昨日叫了太医,今日又叫了太医,一个大男人得个风寒竟有这般娇弱?”

云黛想到那夜她做的事,低头不语,手执汤匙轻轻搅动着碗中的红枣燕窝汤。

那几处穴位都掩盖在衣衫之下,簪尖也只扎出个小小的血孔,经过一夜应当已经结痂了,没准连痂都不用结,直接愈合也未可知。

她自认做的隐蔽,除非五皇子要祸害女子才会发现异样。所以这两回叫御医,应当是为了晕厥之事,不是为了那方面吧?

胡思乱想间,许意晴望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语带期待道,“再过不久便是除夕了,也不知玄表兄能否赶回来过个团圆年。若他能回来,姑母一定很欢喜的。”

这回来温泉行宫,盛安帝带了丽妃和另外几位较为受宠的妃嫔,许皇后则是被留在皇宫里。若三殿下除夕前没回来,许皇后便要一个人在深宫过年。

“不是说已到潼关了么,应当快了。”嘉宁咔嚓咔嚓吃着板栗,她对这位三堂兄颇有好感,幼时在皇宫养着,其他皇子公主欺负她,三堂兄会替她说话,有好吃的也会给她带一份。

在她眼里,三堂兄和许皇后是皇宫里少见的好人,可在皇宫里,好人往往没好报——

当年三堂兄被废的时候,她还难受的哭了许久,缠着端王爷去替堂兄求情,那时朝堂上下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最后三堂兄还是被发去了北庭。

想到往事,嘉宁托腮唏嘘,“也不知这些年过去,三堂兄变成什么模样了,唉,北庭那种地方,他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云黛,你今儿个怎么都不说话,都是我和许意晴说,你病了一场成哑巴了?”

云黛笑了笑,“你们在说三皇子,我没见过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嘉宁道,“大表兄没与你说起过?”

提到谢伯缙,云黛有些不自在,敷衍地笑笑,“提得不多。”

又连忙转了话题,指着窗外的雪道,“雪下得这样大,也不知明日回去的路好不好走。”

话题便被扯开,从回府的路聊到除夕夜的晚饭,又聊到正月里长安的习俗和陇西的习俗。

这般过了一日,翌日用过午膳后,那些想回城过年的官眷们便坐上马车,离开温泉行宫。

出发前,小郡王和许灵甫都来送妹妹。

嘉宁顺嘴问了句,“大表兄怎么没来?在忙什么呢。”

“恒之表兄被陛下召去议事了。”小郡王解释着,又朝云黛温和的笑,“他让我给云表妹带句话,天气渐冷,注意添衣保暖,莫要着凉。他有事要忙,便不来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