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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

/晋江文学城独发

“达曼公主万安!神佑公主!”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欢迎公主回乌孙,咱们这儿可比大渊好太多!”

乌孙百姓们早已知晓金宸长公主流落大渊之事,如今见着大王子亲迎车驾,也都知道是那位长公主之女回来了,自发站在道路两旁欢呼着,热情地挥舞着手臂,手边有乐器的还弹了起来,有善舞的姑娘小伙子们跟着欢快的乐声舞动着。

纱君在马车前看的兴致勃勃,身子往车帘靠去,语气满是笑意,“姑娘,他们在跳舞欢迎你呢,早听说乌孙人能歌善舞,没想到在大街上就跳起来了!哎唷,那么丁点的小娃娃也会跳舞,实在太有趣了,姑娘您快看!”

云黛被纱君的笑声感染,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去,果然见着四五个小孩子,大的也就七八岁,小的估摸才三岁,随着筚篥和胡琴声扭动着小短胳膊小短腿,肉嘟嘟的脸满是纯真笑容。

有个孩子见着云黛在看他们,高兴的拍起手,喊道,“公主!达曼公主!”

然后是一群孩子和大人们都朝她这边挥手,云黛从未见过这样奔放的热情,她有些腼腆的朝他们笑了笑,然后放下了车帘。

路边的民众们欢喜议论着,“公主方才朝我们笑了!”

“是啊是啊,她肯定是觉着我们跳舞跳得很好!”

“她生得可真美啊,就像夜晚照在雪山上的月亮。”

车马在一路欢呼声中缓缓驶入王庭,等谢伯缙为首的大渊护送队伍通过略显冒犯的检查后,云黛被人扶下了马车,跟着大王子和相大禄他们一道前往王帐。

“大哥哥。”云黛慢下脚步,与谢伯缙并肩,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方才她坐在马车里也看到乌孙士兵检查大渊兵将的粗鲁与无礼,还有大王子的冷眼旁观,心头不由惴惴,“你还好吧?”

谢伯缙眼波微动,低头看向她,语调无波无澜,“嗯,还好。”

云黛咬了咬唇,小声道,“或许你不该陪我来的。”

谢伯缙知道她又陷入自责了,眉心轻皱又松开,他温声道,“我当初既向陛下主动请下这差事,便早已预想到来乌孙会遭遇的种种情况。这点刁难算不得什么,我未曾放在心上,妹妹你也别在意。”

云黛莹润的眸子望向他的眼,仿佛在确认他是否真的浑不在意。

谢伯缙深深回望她,略一颔首。

云黛这才放心下来,也是,大哥哥可是见过大风大浪、刀山血海的人,这点小刁难对他算不得什么。

王帐格外庞大宽敞,四周插着用金银丝线绣成乌鸦和狼图腾的红色旗帜,随着草原自由的风猎猎作响。王帐两旁有魁梧的乌孙士兵守卫着,见着云黛一行人过来,连忙行礼问好。

大王子大步跨进王帐,扭头见云黛踟蹰忐忑的模样,笑着催道,“达曼妹妹快进来吧,父王他们都等着呢。”

云黛悄悄捏紧手指,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王帐内明亮轩丽,地上铺着色泽绚烂的地毯,墙上也挂着图案奇特的挂毯和动物皮毛,为首的宝座上坐着一位身着金色袍服、腰系珠宝腰带的栗发男人,他皮色冷白,高鼻深目,有一双狭长的褐色眼睛,是个俊美而成熟的中年男人。

他的右手边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身着暗紫色长袍,头上和脖子上戴着璀璨夺目的镶宝珠坠首饰,虽已年迈,但那双深绿色的眼睛依旧明亮有光,坚定又深邃,让云黛不禁想起来的路上经过的绿色河流,近看河水潺潺,奔流不息,等离得远了从高处看去,那碧绿颜色比宝石还要绚烂明艳。

“巴勒潘拜见昆莫,拜见太后,神佑昆莫与太后——”

相大禄朝上行礼,谢伯缙也随之说道,“外臣谢伯缙拜见乌孙昆莫、乌孙太后。”

“祖母、父王,乌洛兰将达曼妹妹接回来了。”

大王子的声音点醒了云黛,她一抬眼,就见帐中众人都齐齐看向她。

心头慌了一瞬,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云黛规规矩矩朝上座两人请安,“达曼拜见昆莫,拜见太后……”

穿的是乌孙的衣袍,行的是乌孙的礼,说的是乌孙话。

宝座上的乌孙昆莫和古赞丽太后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欢喜与欣慰,还有一丝惆怅的恍惚。

她实在像极了苏赫娜,尤其低眉那一刹那,他们还以为是苏赫娜回来了。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昆莫抬手道。

云黛站直身子,上座的古赞丽太后朝她招手,“来,达曼,到外祖母身边来。”

云黛看着这位面容和蔼,仪态端庄的老太太,迟疑片刻,还是朝她走了过去,乖顺地唤了声,“外祖母好。”

古赞丽太后拉着她的手坐下,细细打量她一番,绿眸中隐有泪光,“好孩子,这些年你在外受苦了。现在好了,总算把你找回来了,以后就在乌孙好好的,有外祖母和你舅舅替你撑腰,再不让人欺负你去。”

云黛心头动容,但还是辨了一句,“多谢外祖母挂怀,但这些年晋国公夫妇待我很好,如亲生一般,并未吃什么苦。”

比起其他失去父母双亲的孩子,她已经是十足的幸运儿了。

提到晋国公府,古赞丽太后撩起眼皮,乜向下首那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来回逡巡,过了一会儿,又慢慢收回,伸手拍了拍云黛的手背,“他们如何对待你的,我和你舅舅也有所耳闻,放心,我们乌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分得清楚的。”

乌孙昆莫和颜悦色地问候了云黛两句,便对古赞丽太后道,“母亲先带达曼去见赛乃慕她们吧,我与巴勒潘他们说说话,过会儿去寻你们。”

古赞丽太后知道男人们要讨论政事了,答应下来,拉着云黛的手缓缓起身,“走吧,去见见你的舅母们和兄弟姊妹们。”

“是。”云黛搀扶着古赞丽太后,与昆莫辞别,一起往帐外走去。

经过一脸正色的谢伯缙身旁,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谢伯缙薄唇微抿,目光也看向她,又在古赞丽太后飞来的锐利眼刀中,不动声色地敛眸。

待女眷走出王帐,昆莫脸上的温情笑意也换做客套的假笑,示意着谢伯缙他们落座,又命人送上奶茶和糕饼水果。

相大禄尽职尽责地汇报一路上的情况,并传达了大渊皇帝与乌孙结交的拳拳诚意。

昆莫听得连连点头,又对正襟危坐的谢伯缙道,“从长安至乌孙,山高水长,路途艰险,真是辛苦谢将军了。”

谢伯缙坐姿笔直,手扶桌边,“昆莫客气了,护送公主本就是外臣职责所在,怎敢谈及辛苦。何况公主是外臣的义妹,做兄长的自当要关怀妹妹,只有亲自护送她回乌孙,外臣与家中亲人才可安心。”

乌孙昆莫眯了眯眼睛,凝望着下首那个年轻俊朗的大渊将军,半晌,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是,晋国公府对本王这外甥女的恩情,本王一直记着。我们乌孙已备下厚礼,等将军你返还大渊,自会一并送上。”

谢伯缙沉默两息,出声道,“昆莫客气,不过家父收养公主,从未图报,厚礼还是不必了。”

乌孙昆莫拉长语调欸了一声,摆手道,“晋国公施恩不图报,那是他品行高洁,但我们乌孙若是知恩不报,那就是忘恩负义了。谢将军还是莫要推辞了!赶了这么久的路,又说了这些话,谢将军定然也累了,不若先下去休息。再过些时辰天就黑了,到时本王派人请将军赴宴,给将军接风洗尘,咱们不醉不归。”

话已至此,谢伯缙也知多说无益,拱手道,“外臣多谢昆莫盛情。”

“好说好说。”乌孙昆莫笑着点头,扬声道,“乌洛兰,你带谢将军下去歇息吧,他们都是大渊远道而来的贵客,可莫要怠慢了。”

“儿臣遵命。”

大王子应声而起,又抬手示意谢伯缙,“谢将军,请吧——”

谢伯缙随着大王子告退。

王帐内只剩下昆莫和相大禄,既是君臣又是老友,俩人放开拘束聊起此次出使长安的种种,又说起返程经历,直说得相大禄口干舌燥,连喝了两大碗奶茶。

“那孩子,真的与我阿姐生得极像,难怪你在长安城见了她一面就记了下来。”

乌孙昆莫长长唏嘘一声,又盯着桌案上那小盒的黄土,神色黯淡,“是我们太迟了,若是能继续寻她,早早的将她寻回来……”

相大禄一时分不清他口中的“她”指的是长公主还是云黛,心口也酸胀得很,强打着精神道,“昆莫莫要太伤怀,如今小公主回到乌孙,也是长公主在天有灵,保佑着她与乌孙的亲人重逢。”

乌孙昆莫点头称是,将那盒黄土仔细收好,又看向相大禄,“巴勒潘,那个谢伯缙……”

他欲言又止,眉毛也皱起,“叫他们在乌孙休整个三日,就回大渊吧。”

相大禄微怔,沉吟片刻,缓声道,“昆莫,公主与他是有情意的。”

说着便将他一路所见所感以及晋国公府待云黛的种种都说了一遍。

乌孙昆莫眉头皱得更紧了,只道,“那又怎样?我乌孙的公主嫁给谁,也不能嫁给他们姓谢的。如今两国交好,不起战火,倒是一片和气。可万一又打了起来,那姓谢的娶了我的外甥女,还要来打我乌孙人,哪有这样的事?不妥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