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嘈杂，沈复的内心却格外平静。

他举着酒杯打量里面的液体，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不远处穿过息壤人群的几个女孩子。

几乎第一眼，他就认出了秦果。

她一改平日里成熟稳重的穿着打扮，露脐装配超短裤，蜜色肌肤，婀娜身材，在五光十色里格外炫目。

介于秦果身边有朋友，沈复并没有过去打招呼。

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喝自己的酒。

大概十几分钟后，不远处引发了躁动。

舞池里的人都聚了过去，沈复也被躁动吸引，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便是这一眼，让他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挤进了人堆里。

—

秦果也没想到，自己久违地来一次酒吧会遇上沈复。

他们已经半年没见了。

自她看见沈复和简薇拥抱，自她那天晚上逃离ktv。

她和几个朋友刚进酒吧没多久。

便有人过来搭讪。

偏偏遇上一个醉鬼，缠着秦果的朋友，非要一起喝酒跳舞。

闹出的动静不小，场面也混乱起来。

就在秦果护着朋友，被人推在地上时，沈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穿黑色衬衣，袖口略挽，露出一截手臂。

握拳时手臂上肌肉线条硬朗清晰，砸在对方脸上的力道肉眼可见的重。

现场顿时尖叫连连。

后来有人报警，这场混乱才算平息。

从派出所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偌大的云城宛如沉睡的巨兽，蛰伏隐匿于黑夜中，长街上死一般的静谧。

沈复手臂上搭着他西服的外套。

身上的黑色衬衣起了不少褶皱，之前打架的时候扣子扯掉了几颗，领口敞着，胸肌若隐若现。

助理开车过来接他，男人在台阶上站住脚。

静等后面的秦果跟上来，回头对她道：“住哪儿，送你回去。”

秦果摸了摸冰凉的手臂，没想到后半夜会这么寒凉。

她匆忙看了男人一眼，看见他就难免想起他和简薇拥抱的场面，然后下意识别开眼。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手机。

下一秒，男人的西服外套落在了她身上。

暖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秦果拿着手机的手僵住。

错愕地抬起头，看向正在给她整理披在身上的西服外套的沈复。

“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打车不安全。”

沈复为她拢好了衣服，侧身给秦果让了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秦果没再回绝。

反正车上还有沈复的助理，他们也不算单独相处，简薇那边应该没关系。

这么一想，秦果上车后心里安稳了许多。

她和沈复都坐后座，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谁也没说话。

男人开了窗，夜风呼啸着灌入。

即便秦果身上披着沈复的西服外套，脸也还是被吹得冰冰凉凉的。

她不自觉往沈复那边看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让他把车窗关上。

触及沈复那张和沈月白有几分神似的俊脸时，秦果的呼吸一滞。

那些她自以为斩断的情丝又抽出了新芽，千丝万缕肆意生长。

于是她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嗓音沉闷，带着些许担忧：“你没事吧？”

从上车起，她就察觉到了沈复的不对劲。

他平日里不是这么一副闷不吭声的性子，闲谈逗笑，骨子里透着矜贵气儿，一言一笑，多少有点浪荡不羁。

可今晚的沈复像个装满心事的闷葫芦。

他眉眼间覆着厚重的悲伤，令人担忧，忍不住想要关心他。

秦果问起，沈复这才从夜风中清醒过来，将车窗升了上去。

风声被隔绝在玻璃窗外，车内恢复了静谧。

低沉的男音便格外清晰些：“没事。”

“可你看上去似乎有些难过。”

“和薇姐吵架了？”

秦果也只是猜测。

她想到自己是在酒吧遇见沈复的，当时他自己一个人，一身酒味儿，像是喝了不少。

大晚上的，一个男人跑去酒吧买醉。

肯定是有心事。

沈复的心事，十有八九和简薇有关。

男人看向秦果，似是诧异她居然知道他和简薇的事情。

秦果连忙解释：“苏暗告诉我的。”

沈复了然，想起之前听季凡说起过，说苏暗追求过秦果一段时间。

听说他们交往了一阵子，不到一个月吧，两人就分手了。

“我们分手了。”

沈复移开了视线。

对秦果，他也没想刻意隐瞒什么。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秦果当时便愣住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诧异之余，她承认自己心里腾升起一丝丝欣喜。

“为……为什么啊？”

她也移开了视线。

低垂着脑袋，怕暴露自己的小心思。

沈复将手肘搭在了车门上，偏头靠过去，支着脑袋，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

心里乱麻一般，并没有回话。

但秦果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冷不丁冒了一句：“被甩了？”

沈复：“……”

“真被甩了？

！”

秦果震惊不已，“不应该啊，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听苏暗说，你对薇姐很上心来着。”

“难道是你又和女艺人传了绯闻，伤害到薇姐了？”

沈复抽了抽嘴角，倒是没想到秦果对他和简薇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不爱我，不想耽误我。”

“就这么简单。”

男人话落，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秦果抿唇，半晌才小声嘟囔：“所以你就跑去酒吧买醉了？”

沈复看向她，想辩解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里，车厢内又再度陷入了沉寂。

直到到了秦果住的小区，她下车前，才又鼓足了勇气对沈复道：“那什么……听脂脂说你农药玩的不错，加个微信好友吧，有空一起玩？”

沈复狐疑：“不是有好友吗？”

早前他和秦果便互加过好友了，还是孟胭脂推送的。

“我换手机号和微信号了。”

秦果咬了一下嘴唇。

当初沈复和简薇交往，她为了断绝自己的念想，本来是想把沈复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的。

可又怕拉黑他显得太过刻意，所以干脆换了联系方式。

如今看来，那些都是无用功。

因为沈复压根儿就没有联系过她。

所以才会连她换了联系方式都不知道。

男人将信将疑地掏出手机，和秦果交换了联系方式。

此后秦果每次打游戏都会给他发微信约他一起。

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在游戏里成了默契十足的一对，时常会被路人队友或是敌对调侃。

秦果沉浸于游戏里的时光。

这份限制于虚拟网络中的暧昧维持了大概三四个月的时间。

七夕节活动那天，秦果送了新上线的情人节皮肤给沈复。

那天游戏结束，她鼓足了勇气给男人发了微信。

内容很简单也很直接：

消息发过去以后，大概三五分钟过去，对方才回复。

内容也很简单：

秦果咬唇，直接发了语音：“情侣标可以吗？”

这一次，沈复那边大概十几分钟后才回的消息。

一串省略号，然后是一个锤爆狗头的表情包：

秦果盯着他回复的三条消息看了许久。

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她发完消息便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想理会了。

沈复的回复无疑是一种拒绝。

他还是不爱她，即便他们这三四个月关系迅速拉近，打游戏默契十足。

—

看见秦果回复的内容后，沈复皱了下眉头。

脑子里不知怎么，突然就浮现出秦果噘着嘴，没精打采的一张脸来。

又可爱，又可怜。

差一点他就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