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昏暗，窗户不停发出“嘎吱”声，有凉风吹进赖，季云初觉得汗毛倒竖。

适应黑暗之后，借着微弱的月光，能够看见床边有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高挑的男子。

长发束冠，肩上披着毛绒绒的雪白狐裘，在月光下映出了一片莹莹的光。

他的下颌陷进了一片毛绒里，莹白的光显得眼神有种阴气森森的明亮。

“是我，别怕。”

那人轻轻说道。

“我知你不喜欢我擅自来见你，更不喜欢我闯你闺房，但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实在想你。”

季云初：！

大哥我们熟吗?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捂住自己嘴的手撤了下去，冰凉的源头撤走了，季云初却觉得更冷了。

她垂眸掩去眼中的慌乱和迷惑，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位青年。

“不过你实在是让我伤心。”那人垂头看着季云初的后脑勺，说道：“我帮你伪造身份，送你去剿匪，却得知你和土匪头子成婚的消息。”

他突然间挑起季云初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缓缓道：“我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在你眼里，我当真那么不堪?既比不上沈清书那个满身铜臭味的公子哥，也不比不上一个粗俗的山寨土匪?”

季云初看清楚了面前人的相貌，他生着一双丹凤眼，月光柔和了他的脸部线条，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病态的侵略性。

好家伙，想不到这南惜可以啊，身边都是些帅哥。季云初在心里吐槽着，她依旧不动声色，等着这位帅哥的下文。

没有听到季云初的回应，那人眼眸里有一丝失望快速闪过，他放开了挑着她下巴的手，语气有点难过：“这么久没见，你竟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罢了，你还是那么冷淡。”

“你若不愿意跟我说话，那就听我说吧。”青年自顾自在床边坐下，目光深远，说道：“你说不喜欢乱世，不喜欢看百姓流离失所，不喜欢胸无大志的草包帝王，所以我做了些手段，他没多久就要死了。”

“你见到这城里的模样了吧?别怕，等过段时间，这京都就会恢复以往的繁华，我会让这昏君死在他的宴会上，你觉得如何?”

你觉得如何?季云初紧了紧被子，心里涌起惊涛骇浪，面前这人是要，弑君?

那凉凉的，在夜里显得阴冷可怖的声音还在继续。

“到时候，我娶你，好不好?就算你在京城声名狼藉，就算你曾成过婚，我都不介意的。南惜，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

说到最后，这人的声音都带了明显的恳求，一只苍白的骨节匀称的手伸过来想要摸季云初的脸，那冰凉刚触上她温热的肌肤，她就下意识避开了。

季云初实在是忍不住了，现在她是搞清楚了，面前这人就是对南惜爱而不得有些偏执的疯子，那既然他这么喜欢南惜，应该不会伤害她吧?

“那个......你是谁?”

她弱弱的声音响起。

“你不认识我了?”他感到有些震惊，一把掐住季云初的下颌，仔细打量着她的面容。

没发现异常，他又松了手，小心翼翼摩挲她脸上的红痕。

季云初心跳个不停，寂静的夜色里她仿佛能听见自己害怕的心跳。

“我之前不小心磕到了脑袋，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不好意思哈。”

屋内一片寂静，他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我姓楚，名暮川。”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说法，还做了自我介绍，季云初尴尬笑着：“你好啊，楚兄弟。”

楚暮川歪头看着她，期待地问道：“你没了以前的记忆，我们也算重新认识，是不是意味着，你可以嫁给我了?”

“不好意思哈楚兄弟。”季云初抱歉一笑：“我暂时还没有再娶一个丈夫的想法。”

“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你瞅瞅你这一身，白玉冠和白毛狐裘，就连配饰都亮晶晶的，这么黑的房间都快闪瞎我的眼了，我可能养不起你。”

废话，刚刚楚暮川都快把她吓死了，连皇帝都敢杀，还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种人要是待在身边，那岂不是就是颗定时炸弹?

先不说季云初已经嫁人了，继承了优良传统美德的她做不出出轨的事，就算她现在还单着，那也不敢要这种可怕的丈夫啊！要是一个不顺心把她噶了怎么办?

楚暮川：......

“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南惜。”

“哎，人都是会变的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莫要大惊小怪了楚兄弟。”

半夜被扰了清梦，季云初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她眼下还有明显的乌青色，把小田给吓了一大跳：“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季云初打了个哈欠，疲倦道：“做了噩梦，没睡好。”

雨竹进来服侍季云初洗漱，刚好听见了这话，她说：“小姐，听说在床头或者枕头下放锋利的刀具可以压制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也许可以试试。”

季云初愣了：“锋利的刀具?万一把我脑袋戳破了怎么办?”

“带煞气的东西也是可以的呢。”雨竹补充道。

“小姐你不是有条黑色长鞭吗，带在身边好了。”小田冲着季云初挤眉弄眼：“那可是煞气重的人拿过的，肯定会保佑你的哦！”

季云初这才想起她出走时带上了陈妄送她的鞭子，她呆愣愣地看着那漆黑泛着冷光的鞭子，心中涌上了一股暖意。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思念，就像是堵着洪水的堤坝，破了一个小口，就再也堵不住那涛涛洪水。思念挤满了小小的心脏，涩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