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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眼中的亚修斯(1 / 2)

作品:《只有亚修斯不在的世界

“你真的是亚修斯?”老者的语气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新奇,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其中夹杂的不可置信。

“您不是从头听到尾吗?”亚修斯反问。

是的,从芭丽雅踏进房门那一刻,老人便也到了。不同的是,他选择静静的站在门外,听完了全程。

“……”老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想去相信罢了。

面前的这位亚修斯与他熟知的亚修斯相差太远了。

“我并不介意您把我当做陌生人看待。”亚修斯轻笑着,“毕竟以前的事情我也全都不记得了。”

“全部?”

“全部?!”

“嗯。”

“这样也好。”老者没有追问,只是轻叹了口气,“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可顺眼多了。”

亚修斯但笑不语,只是嘴角的微笑有那么一丢丢的凝固,这个世界的他到底是多么惹人讨厌啊。

也只有芭丽雅戴着十米厚的滤镜,才能好上一点。

“既然你是他,那确实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事情。”颤巍巍的坐在房间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老者低垂着双眼,“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会回答的。”

“他……和其他孩子不同,您是知道的吧。”亚修斯顿了一下,问道。

忽略掉亚修斯称呼自己像是陌生人的语气,老者抖了抖眉头:“如果你是说孤身一人离开这里进行毁尸灭迹灭迹这项平常的工作后还能面不改色,那么他确实是不同的。”

“可那孩子的特殊却不是这里,这里是混乱街区,杀人和毁尸灭迹都不少见。”

老者发出嗤笑,他点了点脑袋,“我说过的,那个孩子是个无心之人。”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初见时的景色。

八个月的婴儿被一块白布包裹着静静的躺在铁门之外,既不哭也不闹,就那么睁着湛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晦暗的天空。

看起来,对自己被抛弃一无所知。

也是,一个八个月的婴孩又有什么意识呢?甚至连对世界的认知也还未诞生。

白布里面夹杂着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歪歪扭扭的写着这位被惨遭抛弃婴儿的姓名。

这张纸条顺利的省去了老者起名字的功夫。

老者抱起了他,揉烂了那张歪歪扭扭的纸条,心里叹着可惜这么可爱的孩子要沦落到这种地方。

不过好在这种事情他见的足够多了,既然别人不愿意去养,那么他会负起养大这个孩子的责任的。

这么想着,老者踱步慢吞吞的走向了孤儿院内里。

这一刻,被遗弃的婴孩因为老者的承认正式成为了孤儿院的一员。

院内,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都会忙着照顾年龄小的,这位初来乍到长相粉嫩可爱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婴儿如最璀璨的宝石一下夺走了大部分的关注力。

也因此,异常很快显现。

不哭也不闹的婴儿很是乖巧,喂食方面也不挑,每次喂完玩就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垂落在婴儿床上的小星星挂饰。

别人去逗他,也不笑。

院长该不会捡回来个傻子吧?

难怪长得这么可爱结果还是被抛弃了,一定是被家人嫌弃了吧。

就连老者逗了逗孩子得不到任何反应后都是这么认为的,他捡回来了一个好看的傻子。

很快傻子就长到了六岁,这期间,他既没有哭过也没有笑过,也未曾开口说过一个字。

真的就只是一个好看的傻子。

老者有时候也会因为他的未来担忧,但孤儿院的孩子是在太多了,他不可能挨个忧愁一遍的。

庭院的台阶上,瘦弱的好像一股风都能吹倒的孩童静静的看着院中的空地,那里有几个稍大的孩子在追逐打闹。

一只嫩黄色的小鸟叽叽喳喳的从他眼前飞过,黑溜溜的豆豆眼似乎看上了那顶黑色毛茸茸的宝座,于是舒展着翅膀在亚修斯的头顶安了窝。

亚修斯:“……”

不一会,小黄鸟歇够了,再次舒展着翅膀飞过低矮的灌木丛,越过了铁栅栏,朝着阴暗浑浊处前进。

无神的蓝眸再也看不见小鸟的踪迹,只是不知为何盯着遥远的远方失了神。

阵风掠过,亚修斯也随之消失在了原地。

高高的铁栅栏门半开着,留下足以一个孩童通过的空隙,园内嬉笑打闹的孩童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少了一个同伴。

直至天色临近黄昏,老者才被一个匆匆跑来还喘着粗气的大孩子惊到。

‘院长,亚修斯不见了,大门开着!’

灰溜溜的大老鼠明目张胆的从泛着臭味的水沟中践踏而过钻进了深不见底的小巷中。

嫩黄色的鸟儿早就不知去向,落日的黄昏下,错综复杂的街道路口,湛蓝眼眸的小孩迷了路。

尖叫与惊恐相互混杂的音调在最幽暗的小巷深处绽放,也让湛蓝的眼眸调转了方向。

那里有人!

于是,亚修斯迈起了步伐。

在景色还未窥见之时,先接触的是气味,不知堆放了多久垃圾堆的复杂味道混进了蜿蜒水沟的臭味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让人本能的感到不喜。

嘴角淤青的女人躺在肮脏的地面,无神的睁着黑色眼眸盯着天空,悄无声息的陷入了绝望。

这是这这片混乱街区从来不缺乏的景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每日都会重复上演。

从抗拒到顺从,从清醒到麻木。

没有力量,便顺应力量,直到顺应这里的规则。

冷不丁的,湛蓝的眼眸与黑色的眼眸相撞了,两双同样空洞的眼睛映射出彼此,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映出。

站在垃圾堆旁正抽着烟的男人突然出声:“大哥,有个小孩。”

正在施以暴行的男人下意识的回头,暴躁的看向了来人,顺带狠狠扼住了身下女人的脖子,他喘着粗气:“小孩,滚!”

抽烟男定睛一看,双眼爆发出精光:“大哥,是个很漂亮的小孩。”

他敢拿眼珠子担保,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比电视中上城区的小孩都还要好看。

就着昏暗的灯光,白皙的皮肤似乎泛着微光,纯洁到不谙世事的小孩呆呆的看着这不洁的一幕。

“啊——”女人动了动双腿,张着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是挺好看的。”暴行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承认了这个事实。

他心中一动,也不管地面的女人,提好裤子,站起身来。

“喂,小孩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亚修斯没有回话,他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赤着身体躺在肮脏地面的女人吸引了。

更准确的说是,被那双空洞的黑眸吸引了。

要如何去形容那双黑眸中的情绪、愤怒、憎恶、不甘……那一刻,亚修斯似懂非懂。

这是他在孤儿院从未见到过的景色,也是他永远也不会拥有的东西……

粗糙的大手在白皙的脸颊摩挲着,带回了亚修斯的思绪,他面无表情,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

暴行男嘿嘿一笑,很满意手中的感觉:“被吓傻了吗,叫句爸爸听听,我就放过你。”

“大哥,这可是难得的好货色,能买不少。”抽烟男适时提醒着,摆出一只手,“至少这个数。”

“啧,就你知道。”粗糙的大手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阵阵红痕,依旧是没有反应。

下意识的,他竖起眉头,骤然拉近了距离,迟疑了一下:“这小子好像是个傻子?”

“傻子也值钱。”抽烟男倒也不在意,“脸好看就行,有些大人物就好这一口。”

女人的眼眸中又多了一种情绪,若要给予它一种恰当的形容,那大概是同情吧!

“好了,跟本大爷走吧。”暴行男轻笑一声,显然心情不错,拽起这个值钱的傻子准备离开。

今天运气不错,一个外来的女人让他爽了一把,还有一大块黄金自天而降。

对待黄金,他的动作轻柔了很多,第一下,没拽动。

亚修斯一眨不眨的看着惨被抛弃的女人,周围的糟糕的气味愈加浓烈。

“你在想什么?”

六岁的孩童开口了,言语流畅,声音清脆,除了听不出一丝情感,一点都不像第一次开口的模样。

女人呆滞的动了动手指,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问她的。

她在想什么?

“死……”从干涩喉咙里溢出的字带着无边的恨意,也映着那双黑眸愈加的深沉。

“呸,这女表子。”扔掉烟头的抽烟男狠狠的踩住了女人的头,“你在说一个字试试?”

“原来你小子不是哑巴啊。”暴行男不怒反喜,打量着亚修斯的眼神也变得黏糊糊的。

亚修斯只是盯着女人,再次无视了男人。

“死死死死死死……”重复的字不断从喉咙溢出,不顾踩在头上的重量,女人吃吃的笑着,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我要下到森罗地狱,化为恶鬼,将我所尝过的痛苦耻辱,要你们万倍奉还。”

鲜血漫过了黑色的瞳孔,痛到极致后痛苦反倒成为了最佳的清醒剂。

“哈哈哈哈哈——”女人癫狂的笑着,于是,抽烟男打断了她的四肢。

“你在说一个字试试。”抽烟男发泄完暴行继续威胁,面色好似狰狞恶鬼。

他才不会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被这个女人的表现吓到了,开什么玩笑,生前这么弱的人,死后就算化为恶鬼根本也不值一提。

何况,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女人放生尖叫,“杀了你,杀了你!”

叫完了,她眼中闪着无边的恶意,忍着痛感,望向亚修斯:“小孩,和我一起诅咒吧,不然,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和我一样的样子。”

“人死后是会化为恶鬼的吗?”亚修斯不为所动,疑问出声。

这个时候,暴行男终于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这个小孩,似乎根本就没有敬畏心。

对于死亡,对于他们,这让他下意识的烦躁了起来。

明明他一只手就可以捏死这个脆弱的孩子。

“小孩,恶鬼什么怎么可能存在。”暴行男的动作变得粗鲁起来,“跟我们乖乖的走,不然就让你见识什么叫活着的恶鬼。”

“哦。”亚修斯应了一声后,低着头开始沉思起来,暴行男又拽了几下,依旧没有拽动,这让他忍不住更加暴虐。

亚修斯沉思之后,周围一切的声音在他耳边消失,实现所及之处,也只留下三个黑色的人形剪影。

与孤儿院所见充满生气的剪影不同,这三个剪影全都是扭曲的形状。

带着这个年龄段特有婴儿肥的小手缓缓伸出,指向了掐着女人脖子的抽烟男。

声音再次流动,抽烟男踉跄着身体倒在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中,灰溜溜的觅食大老鼠应声钻出,再次不见了踪影。

没有鲜血,眼中还残留着迷茫的抽烟男就这样结束了生命。

婴儿肥的小手收了回了,盯着那具失去了生气的身体,做出了结论:“你说的对,恶鬼确实不存在。”

已经被疼痛折磨的失了智的女人看着垃圾堆的声音,发出了开心的笑声,“啊,死了!”

望着抽烟男的身影,她只感觉到被无边的快乐所笼罩。

暴行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同伴的身体,拉着亚修斯的手不知何时因为过分惊讶而松开,迷茫过后,他呆滞的开口:“阿赖……”

这次,并没有得到狗腿的回应。

嚣张转为恐惧,看着幼小身躯的眼瞳映照出了恶魔的身影,他梗着喉咙,想要逃离,身体却被某种恐惧支配寸步不移。

背景的音调只剩下女人夸张的笑声,她笑出了眼泪,这份愉悦甚至让她忽略掉了身体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