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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劫(十五)(1 / 1)

作品:《农门渔妻种田忙

柳志远心头大怒,柳锦娘于他而言便是自己的半个亲人,而自己的亲人被眼前之人所杀,心中又如何能不气,他恨不得立时将陈天宝格毙在自己的掌下,以泄心中之恨!

柳志远双眉竖起,双目圆睁,额边的青筋更是暴起,他催动着自己的内力,充盈的真气将他的衣衫涨的鼓鼓囊囊。他右手成掌,凝气聚力,眼看着这一掌将要重重落在陈天宝身上。

此时的陈冰心意与柳志远早已相通,见他面色有异,便已知他的心境变化,心想这如排山倒海般的一掌若是拍在了陈天宝的身上,定能将他拍成肉泥。陈冰心中虽也恨那陈天宝,可若是他死了,那目前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寻回那些被掳女子的机会更是渺茫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冰向着柳志远身边浅移了两步,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袖,微微对他摇了摇头,低低唤了声「知行。」

柳志远内功卓绝,他强运了一周天的内功,双眸微闭,调匀了自己的呼吸,压住自己那躁动不安的心神,也不过几弹指的工夫,他睁开了双眼,此时,他的眸底尽显平和,已无了方才那般的血红肃杀之气。他对陈冰点点头,陈冰心知他已压住了自己心底的杀气,便放下心来。

柳志远一甩衣袖,将双手负于身后,虽无了一掌将他格毙的心思,但心中对陈天宝更加的厌恶,语气也更加的冷冽,说道:「谁让你停的,说下去!」

陈天宝心中「咯噔」,他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可方才柳志远所突变的面色她却是都瞧在了眼里。忙如捣蒜般点着头,十分听话的说道:「将那疯婆子勒死之后,我本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的。可转念一想,既然来了,哪有走空的道理,便想翻些钱财带走。我见她梳妆台上放有一只奁盒,便打开将里头的头钗首饰尽数取出,却在盒底发现了一张字条。因我儿时,母亲曾和一极富人家有些来往,便送我与那户人家的孩童一起读过两年书,故而这字条上的字,我便是认得。」

说罢,他抬眼偷望了眼柳志远,见他仍旧瞪眼看着自己,心中一紧,忙继续说道:「这不看还好,一看当真吓了一跳,原来那疯婆子已将我的姓名和所作所为以及我的身世来历简明扼要的写在了那张字条上。我心中暗自庆幸,这字条是被我自己发现的,若让别人知晓,这事情便不好办了。我看着那疯婆子的尸身,心中便想出了一条妙计。」

柳志远心中已经有数,却仍是故意问他:「甚么妙计?」

陈天宝有些得意道:「我在她屋中寻出一条麻绳,一头结成一个缳,另一头抛过房梁,将那疯婆子的脑袋套进缳中,用力拉着麻绳,把她吊在房梁之下,伪做成她投缳自尽之状。做完这些之后,我也顾不上拿甚么首饰钱财了,便悄悄地溜出了这疯婆子的家。」

柳志远心中气极反笑,他鼓着双掌,大声笑道:「哼哼!好一个陈天宝,你掳走了她的女儿,杀了她本人,还想出这等伪装自尽的计策出来,当真是无耻至极!」

陈天宝本就是个无耻之徒,若是在平日里,柳志远的这番话他绝不以为羞耻,反会为此而沾沾自喜。只不过如今他的性命捏在柳志远的手中,自不敢随意造次。若不是要扶住另一只断了骨头的手,此时的他定然猛扇自己的嘴巴,大骂自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好在柳志远面前哭一哭惨,博取一番同情。

柳志远白了他一眼,似眼前之人为猪狗一般,也不去瞧上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同你一道掳骗女子的沈芳霖,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陈天宝极为吃惊,面色也变得十分紧张,忙问柳志远道:「你!你怎的知道沈芳霖的事?你究竟是甚么人?到底还知道些甚么?」

柳志远仍旧冷声道:「嘁!你只须回答我的问题,多余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

陈天宝十分惧怕眼前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凶恶之徒,便乖乖地说道:「在我杀了那疯婆子之前,同沈芳霖已掳走了好几名女子,可那沈芳霖过于托大,常喜白日掳劫女子不说,还喜待在城中,甚至不听劝阻,硬要独居于城里他沈家老宅子里头。沈芳霖为人疑神疑鬼,且是一把软骨头,上头担心他被抓之后将事情全盘说出,因而便起了灭口之心,至于是谁去杀的,我便不知道了。」

柳志远和陈冰对望一眼,柳志远问道:「你所说的上头,是哪些人?还有这为首之人又是谁?」

陈天宝说道:「这个上头之人,我只知杨内知和清欢,其他人我便不知了。至于这为首之人,我只知他姓吴,是男是女,年岁几何,我更一概不晓了。」

柳志远双眉紧蹙,问道:「姓吴?可会是那吴家脚店的掌柜吴南参?」

陈天宝摇摇头,说道:「绝无可能,那吴南参平日里还要听杨内知的吩咐,若他是为首之人,怎可能回去听自己下属的话,任他来摆布?」

柳志远点点头,心想他不过是个行掳劫之事的执行人,不认得为首之人毫不稀奇,便又问道:「为何你等要以贩猪肉为幌子?就不怕与肉行起了冲而被揭穿吗?」

陈冰心中亦是点头,这也是她很想知道的。

陈天宝听了这话,又极是吃惊的看着柳志远,说道:「怎的你连这些都知道?」

柳志远面孔一板,对陈天宝这一惊一乍的表现态度十分厌恶,森然道:「我不想把我说过的话再重复说一遍。陈天宝,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若仍要问东问西的,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天宝吓的缩了缩脖子,连忙点着头,说道:「其实并无甚么特别的缘由,因为这卖猪肉的确是赚钱。」

柳志远和陈冰又对望一眼,柳志远问道:「这话怎么说?」

陈天宝说道:「这说来可就话长了。猪肉的价钿虽是低贱,但也正因为低贱,所以吃的人才会多一些。杨内知常说,不要小看和才十几文一斤的猪肉,积少成多,这也会是一门大买卖点。可有人却问杨内知,这猪要养大并不容易,且时间长,待一批长出来了,卖完了还要再等其长大,甚不划算。杨内知确是个会做买卖的人,他另辟蹊径,这猪肉,他便以收为主,自养为辅。」

柳志远问他道:「哦?杨内知这猪肉,如何的收法?」

陈天宝说道:「一般富户爱吃羊肉,不喜吃猪肉,而这太湖周遭的两浙路之人,比之更爱食鱼,因而无论富户还是佃户,都不如何的爱养猪了。而两浙路边上的江南路则不同,那里对比两浙路要略微穷困一些,也没两浙路如此发达的水网,这鱼也就吃的不多了。既然羊肉吃不起,那便只能吃猪肉了,因而家家户户都会养几只猪,备着逢年过节宰杀,好开荤吃肉。这杨内知便是看中了这点,遣人去江南路收猪肉,以每斤七文的价钿收猪肉,每日都能收到好几百斤的肉。外加这庄子在顾渚山边上,而翻过顾渚山,便是江南路了,走官道回庄子亦是极为方便。」

柳志远也是个惯会做买卖的,他寻思道:「每斤猪肉七文钱,加上来回运送的脚钱,过官道关口给的税钱,而他这猪肉一斤只卖十文钱,差价仅仅三文钱,不蚀本就不错了,这还赚甚么钱?」

他思来想去,总觉得陈天宝所说的收猪肉的方法并不如何的赚钱,心想他定然还有所隐瞒,可无论柳志远如何的威逼利诱,陈天宝却坚说没有,可他说话时那飘忽不定的眼神,显然已将他给出卖了。柳志远心想能让他拼了一条手臂亦要保住的秘密,看来不会是甚么小事情,今日暂且将他带回,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说出真想。

念及至此,柳志远也不再多去理会兀自呻吟呼痛的陈天宝,对柳无忌说道:「无忌,把他绑

了,一会儿回去时带上!」言罢,对呼喝喊叫的陈天宝置若罔闻,带着陈冰和李芸娘便出了屋子。

三人往南穿过中庭,绕过东边回廊,过了一道照石后,展现三人眼前的便是关着张氏姊妹的屋子了。

陈冰率先上前,敲着被锁着的朱漆木门,过了小一会儿,里头传出弱弱的,却甚为警惕的声音:「是何人?」

说话之人正是张氏姊妹中的张淑仪,知识陈冰心中疑惑,心想怎的张淑仪这说话显得有气无力的。她与柳志远对望了一眼,柳志远会意,踏上两步,心中仍对不能格毙陈天宝而耿耿于怀,他暗运内力,也不去弄断铁锁,直接一掌拍出,将那朱漆木门拍的粉碎。

屋内传来惊恐呼叫之声,陈冰白了柳志远一眼,抢先进了屋子,却见张淑碧抱膝蜷缩在床角,双目紧闭,浑身瑟瑟发抖,而张淑仪却挡在张淑碧身前,双臂微张,虽也在微微颤抖,可却坚决的保护着自己的堂妹。

陈冰一个健步至张淑仪身旁,忙说道:「淑仪,是我,二娘!」

张淑仪这才看清面前之人的确是陈冰,她这才把高举着的茶壶放在身旁的桌子上,喜从中来,一把扑进了陈冰怀内,喜极而泣道:「太好了,太好了!你能来真的太好了!」

张淑碧这才睁开双眼,缓缓挪到了床边,见是陈冰,心中也松了口气,看了看门口,并未见到阿二和那哑巴丫鬟,有些奇怪说道:「嗳嗳嗳,我说你,你怎的能跑出来的?那个阿二和死哑巴女人呢?」

张淑仪亦是往门口望了两眼,问陈冰道:「对呀,二娘,你怎的跑出来的?」

身后的柳志远却抢先说道:「你二人便是张淑碧和张淑仪了?长兴县张县令托我来寻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