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擦擦脸上的汗：“咦，杨老师你不是篮球队的助理教练吗，我还以为你知道，下星期一晚上不是有一场很重要的球赛吗，这是让学生到球赛现场帮篮球队加油还有家长同不同意的意见调查表。”

杨信哲表情惊讶，看了一眼意见调查表的内容：“校长叫你做的？”

王伯点头：“是啊。”

杨信哲点点头：“好，我会把这些发下去，辛苦你了，王伯。”

“不会，如果调查表不够的话跟我说，档案我有留下来，可以随时再印。”

“好，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

目送王伯离开之后，杨信哲扫视办公室，看到沈沛伊在，马上拿起意见调查表，点好了数量，走到沈沛伊身边：“沈老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班总共有57名学生，扣除李光正、王中军跟迈克以外，这边总共有54份意见调查表。”

沈沛伊冷冷看了杨信哲一眼，心里怒火未消的沈沛伊，说话的口气自然没有很好：“不需要。”

“不需要，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让我们班上的学生去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浪费他们的时间。”不知道是因为长久下来对于杨信哲的不满，又或者是家长的言语刺激到沈沛伊，沈沛伊的言语中很明显地带着刺。

杨信哲看着沈沛伊紧绷的表情，丝毫没有因为沈沛伊的语气而感到不满，反而轻轻笑了出来：“沈老师，你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从你的语气，我不觉得『有趣』是用来夸奖人的形容词。”沈沛伊冷冷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篮球队有一种敌意，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沈沛伊轻轻哼了一声：“简单说，篮球队根本就是浪费学生时间的一种东西。”

“沈老师，如果你看过篮球队练球的情形的话，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而且现在篮球队可是打进了冠军赛，我们创队第一年就有这种成绩可是非常了不起的，我认为篮球队并不是浪费学生时间的东西，相反的，篮球队很有意义。”

“冠军赛，那又怎么样，篮球可以当饭吃吗，最后他们还不是要放弃篮球，乖乖的考试上大学，等到成绩出来，大学录取的榜单出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把时间浪费在打篮球，而不是念书上！”

“沈老师，你好像有打篮球的学生成绩一定很差的刻板印象，但是我记得你们班上在篮球队里面打球的李光正、迈克、王中军成绩都不算差，迈克就不用说了，似乎是你们班上前十名吧，李光正成绩确实不好，几乎是吊车尾，可是他的英文程度非常好，就英文这一科的话，李光正自己说过他有自信赢过广北高中里面任何一个人，况且除了英文之外，他还有德文这项第二外语的专长，王中军各个科目的成绩平平，不过综合起来也可以排在你们班上中间的位置，就这样看起来，我不认为篮球队有影响到他们的课业表现。”

“没有吗？如果李光正把打篮球的时间拿来加强其他科目，除了英文之外，他差劲透顶的化学跟数学这两个科目一定可以拿到更高分，迈克绝对可以从我们班上前十名变成全高一的前十名，王中军可以从班上中间的位置爬到中上，篮球队又怎样，可以帮他们考到比较好的大学吗？对他们的未来有什么帮助吗？”

杨信哲始终面带微笑，用平和的心境面对这种辩论大战：“篮球队确实没有办法帮助他们考大学，可是对他们未来有没有帮助，我认为是有。跟队友相互扶持鼓励，撑过严格又辛苦的训练，在球场上跟来自于不同学校的强劲对手较劲，不管赢球或者输球，这些过程都将变成球员们珍贵的回忆，过了十年、二十年，在名为『未来』的旅途中，这些回忆将伴随着球员们一辈子，直至终老。”

“杨老师，回忆这种东西太虚假了，是，我承认有这种回忆很不错，可是如果这些学生的未来只有回忆也未免太悲惨了，考不上好大学，出社会找不到工作，连吃饭都有了问题，那么有这种回忆又如何？”

“沈老师，你说的现实面的问题确实值得探讨，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沈老师高中读南一女，大学读台师大，对吧？”

沈沛伊骄傲地说：“没错。”

“那我是不是可以说，沈老师你浪费太多时间在读书上呢？因为高中跟大学花在社团跟课外活动的时间与心力都比上课跟读书还要多的我，现在跟你一样，都是同一所高中的老师，我们社会的成就没有任何不同，领的薪水也一样，可是跟你只把时间花在读书比起来，现在的我比你多了回忆这一样东西。”

沈沛伊微微张开嘴，想要奋力反驳，却说不出任何话。

“我相信沈老师也是在关心学生，才会担心学生花费太多精力在篮球队上面，可是比起一味的反对，沈老师你为何不用关心跟引导的方式让学生了解你的想法？而且除了这个之外，沈老师，来现场看球赛吧，只要看过他们打球，你就会知道这些球员真的很厉害，他们并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在打篮球而已，相信我，看过他们在场上奔跑的模样跟打球的态度，你一定会改变对篮球队的想法。”杨信哲将手上的意见调查表放在沈沛伊的桌上。

“下星期一晚上，我们球队会跟襄阳高中争夺冠军，沈老师，篮球队里面只有九位球员，当中就有三位在你班上。很有趣吧，最不支持篮球队的你，班上却有三个学生在篮球队打球，为了这三名球员，来看比赛，你会因为他们的表现而吓一跳的。”

沈沛伊双眼瞪大，浑身像是触电一样抖了一下，杨信哲以为沈沛伊因为他说的话而陷入沉思之中，不想打扰沈沛伊的思绪，回到座位上继续搜集襄阳高中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