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了。

还在闲聊中的三人一同转头望向出来的波本，金发的青年面色平和，他转身细致地关上了后面的门。

及川凛奇怪地看向波本插在口袋里的左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

“喂，波本！”利口酒已经是迫不及待地逼近了波本，“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你知道那个家伙死死保护着的卧底是谁了吗？”

“是啊……”卡慕站在一边，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你从他的嘴里知道了些什么？”

“他死了。”波本淡淡开口，注意到在场震惊的表情，解释道，“本来就是被折磨只有半条命了，谈话过程中似乎药物发作了，我甚至来不及叫你们，就已经断气了。”

“开什么玩笑！我辛辛苦苦抓地人！居然什么东西都没有问出来！”利口酒生气极了，所幸理智还在没有迁怒刚刚进去的波本，而是大步走了进去，在开门之前，他握着门把手，“波本，如果被我发现是你使手段弄死他不让我查出线索，那么在他身上用过的手段，我会如数复制在你身上！”

“哼，希望你不是那个卧底。”说完，他打开门，不顾在外面的三个人走进去检查是枝裕和的死因。

“不好意思啊，博摩尔。”没等及川凛仔细问波本相关事宜，自从进入这个实验室后就一直沉默的卡慕开口了，不知道是太久没说话了还是单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道，嗓音显得有些沙哑，“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任务的收尾需要去完成……等会儿你们就自己回去吧，记得小心不要暴露了。”

“诶……”没等及川凛招手挽留，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黑发寸头的男人大步流星，像是心里藏着什么心事。

难不成是琴酒的加急任务？及川凛在心中不靠谱地猜测道。等他转头准备找波本说话的时候，却见他一脸复杂地望着卡慕远去的背影，眼里是意味深长的情绪，他一时间有种被所有人孤立的错觉。

是有什么消息自己不知道的吗？

“波本。”及川凛屈指敲了敲洁白大理石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再这么看下去，会让我怀疑你对卡慕有非分之想的。”

波本收回视线，对于及川凛的调侃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现，只是重新又挂上他的笑容：“你在瞎想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说道后来，一下子哽住了，他握拳含笑着摇头。

“那边！”利口酒出来后，对着一边的实验人员扬声说道，“来几个人把里面的家伙抬走！”

“一般情况下，死去的人质都会怎么处理？”波本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走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着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啊……实验室的话，每天都会死人，所以有专门的火化室，堆起来一起烧了，烧化之后随便洒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会知道了。”利口酒站在门口看那些人抬起是枝裕和的尸体，不在意地回道。

“这样啊……”及川凛靠在实验桌上，猩红色的目光从远去的是枝裕和身上转移到利口酒的身上，他讥讽笑道，“还真是省时省力的方法呢。”

“是吧。”利口酒得意地笑起来，“还是我想到的呢，隔壁的卡慕原本说想在山里找个地方埋葬了他们，可是一旦被发现一个，那不是全要被发现了，斩草除根毁尸灭迹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波本突然弯腰大声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带着身体一起颤抖，就像要把肺一起咳出来似的，坐在他身边的及川凛吓得立马扶着对方：“喂，没事吧……”

“诶！”利口酒被吓到了，他走近几步，“波本，你怎么突然咳嗽了，不会是刚刚吸进了什么药物吧？”

“不。”波本垂着头，略长的金发挡住了他的神色，经过剧烈咳嗽而哑着嗓子说道，“只是突然喉咙痒，不用担心。今天的参观已经是麻烦你了，我们准备回去了。”

“这样吗？”利口酒也没有多问，他对于波本的身体状况并不担心，只是怕万一这家伙因为误吸入了研究室里面的药物而死去什么的，琴酒那边恐怕不好交代，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对于琴酒那家伙还是有些发憷。

“没事就好。”利口酒耸肩，“那就由你把他带出去了，博摩尔，你应该还记得路吧？”

“交给我吧。”及川凛扶着波本，冲利口酒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利口酒也不再去关注波本的状态，直接离开了，看他的急切的模样，似乎试验台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在等着他。

及川凛压低嗓音急急问道：“真的没事吗，波本？”

“啊……”波本抬起头，原本被头发遮掩的神情暴露在及川凛面前，“我真的没事。”

“你……”你真的没事吗？

暴露在及川凛面前是降谷零，紫灰色的双眼已经是盛满泪水，眉宇间尽是痛楚的神色，可偏偏！——他的嘴角还是上扬的，还挂着属于波本的面具。

明明是笑着的，看着却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唇瓣在颤抖着，死死抓着及川凛手臂的双手也在颤抖。

“抱歉啊……”低低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你看到这个样子，咳个嗽都能带出泪花来了，真是丢人啊……”

是了。及川凛心里一紧，这恐怕是降谷零在任务期间第一次遇到同僚的牺牲，还是亲自死在了自己的面前，甚至都无法开口要求留下对方的尸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抬走，然后被带去火化，被不知道洒在什么地方。

甚至无法归乡，无法见到那个自己心里一直保护的人。

一定很难受啊……zero……

及川凛刚想开口安慰对方，却见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

降谷零尽职尽责地演绎着波本，在这个尽是他人眼目的实验室，淡然自若地和及川凛拉开距离，“可能最近气温下降，一时着凉了。”

及川凛顺其自然地继续把戏往下演，他站直身体，掸干净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土：“那就走吧，波本。”

回去了，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