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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观音图(1 / 4)

作品:《山有木兮

第二日下了楼,张子鱼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早点有热的稀饭小菜、千层糕、包子花卷等等,奇怪的是,除了稀饭小菜,其它的味道都和昨天吃的完全不一样,而且外热内凉,像是从外面买来重新热过的,难道厨房出了什么问题?

张子鱼唤了老板过来打听厨房是不是今日有什么事,老板也是一脸愁容,还带着悲伤神色,言语愧疚地说道:“今日厨房里仓促,没有准备什么好早点,请贵客勿怪,只是这也是无奈的事情。”

褚昱和张子鱼对看了一眼,张子鱼继续问道:“我们倒不是说这早点有什么不妥,只是关心贵客栈是否遇到什么问题了?”

老板踌躇了一会儿,然后叹口气道:“倒不是小店有什么事,只是厨房里做事的王氏夫妇遇到天大的难事,哎,也是苦命啊,今日一早王氏夫妇就托人来说,早起就不见了毛毛的踪迹,想是昨夜在家被人掳走了,所以现在全家都又急又乱,街坊邻里都在到处找人。”

毛毛,想起昨日那眼含星光的小男孩,张子鱼也担心起来,焦急地问道:“怎么会,昨天还好好的,难道你们这儿还有什么强盗是专门抢小孩的,便是拐卖人口也不至于大晚上跑到别人家里去偷孩子吧。”

老板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哪里是拐卖小孩,恐怕是观音菩萨又在找善财童子吧。”

这哪儿跟哪儿,怎么还扯上观音菩萨善财童子了,老板也知道他们不明白,就从头将其中的缘故讲了出来。

原来,从两年前开始,城里就陆陆续续丢了五六个小男孩,小的五岁,大的不过八九岁,都是深夜被人带走,早上家里就找不到人了,而且小孩子的房间里都留下了一幅观音图,后来就有了谣言,说是观音菩萨要渡化凡间的小童去当善财童子,只有丢失孩童的家里人不愿意相信,找人的找人,报官的报官,但是到了最后,人没有找到,官府也没了下文,就此不了了之了,没想到这次厄运就降到了王氏夫妇身上,王毛毛不见了踪迹,房间里也留下一幅观音图,王氏夫妇平日里极是疼爱王毛毛,现在恐怕是心都要哭碎了。

张子鱼以前跟着师父师母到处占卜算卦,自然知道世间哪有那么玄乎的事情,王毛毛肯定是被人掳走的,不知道现在是否身处危险,得赶紧找回来才行,她决定去王氏夫妇家里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褚昱听了她的想法,倒是没有反对,带了萧安和两随从,其他人都继续留在客栈了,向老板问了王氏夫妇家的位置,一行五个人就出发了。

转过了三条街,到了东北城边上的棕衣巷,这里都是做各种劳力活的人家聚居的地方,房子也大多是黄泥墙茅草顶,王毛毛家就在最里面的一间房,房子前面已经围了不少人,王氏夫妇正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眼睛都已经哭肿了,手里拿着一幅画纸,旁边劝慰的人也跟着垂泪。

围在院子里的人见到褚昱一行人,都很是奇怪,也自动让开了一条路让他们进去,王氏夫妇自然是见过他们的,虽然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却莫名升起一丝希望,也就勉强站起身说道:“两位公子小姐,我家孩儿丢了,若公子小姐有些门路,请千万帮我们找回毛毛,我们全家一定不会忘记两位的恩情。”说完,就要下跪。

张子鱼赶紧扶起他们说道:“毛毛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平安的,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知道,现在来就是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王氏夫妇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将手里的画纸递给张子鱼说道:“这就是留下来的观音画像,我们平日里敬奉神明,却不是想把孩子也供奉出去,若是真把我们孩子收了去,我们可怎么办啊。”

褚昱问道:“你们可有报官?”

王氏夫妇点了点头,而后又说道:“报官又有什么用,那些往年丢失的孩子,又有哪个是找回来的。”

张子鱼接过观音图,只是很简单的一方白纸,画着白衣观音像,左手拿着杨柳枝,右手持着净瓶,既没有装裱,也没有上轴,她知道自己对书画的造诣不高,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所以然,就将画像递给了褚昱。

褚昱接过画像看了一会儿,又细细摩挲了画纸,又将画像放在鼻端嗅了嗅,而后对王氏夫妇说道:“这幅画像有些古怪,请让我带回去慢慢研究。”

王氏夫妇点了点头,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了,而后一行人就和王氏夫妇告了辞回了客栈。一回客栈,张子鱼便和褚昱进了他的房间,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从画像里看出什么问题了?”

褚昱将画纸展开放在桌子上说道:“这纸质洁白光润,如银光凌霜,应该是上好的澄心堂纸,并且这画纸比陈年的画纸更为洁白,应是今年新产的纸,而这画观音像的墨,墨色浓黑,隐隐泛光,应是加了珍珠粉制成的松烟墨,这松烟墨里还加了麝香防腐。”

“所以这纸和墨都很贵是吧?”张子鱼大概听了个明白。

褚昱说道:“这样的纸和墨,在宫里倒不是什么上等货色,但既然能在宫里用的东西,想来在民间应该也价值不菲。”

张子鱼心里有些不屑,想着民间有些好东西你们宫里也看不见呢。不过,现在这种时候,她没有心思调侃褚昱,只关心毛毛的下落,因而说道:“既然这澄心堂纸和墨都是昂贵的东西,想来定兴县应该也没几家纸张铺卖得起,依你所说,这纸张是今年的新纸,这才不过四月,店铺里买卖这种纸张的交易应该不多,普通人家买不起,那买家肯定非富即贵,店主应该都记得。”

褚昱点了点头,而后让萧安去吩咐一半随从,让他们在城里假装买家,打听一下哪些纸张店里卖这样的松烟墨和新产的澄心堂纸,张子鱼心中着急,也不回自己房间,就和褚昱一直坐在他房间里等消息。

正值中午,太阳渐渐大了起来,房间里也有些热,萧安打开窗户,又下去叫小二烧水泡茶,褚昱和张子鱼坐在房间里也是默然无语,张子鱼想着这样静坐也不是办法,就先开口问道:“你一直都呆在宫里,从来没有出宫过吗?”

褚昱回道:“上次太子去慧光寺祈福我便是第一次出宫,如这般远游倒是从来没有,倒不如你,十停地方已经走了七八停了。”

张子鱼想起自己走过的那些地方,真是各有各的风土人情,也算开了不少的眼界,想一想皇宫里虽然富贵,但褚昱一直待在里面,怕也是无趣至极,心里竟有些同情他。

“外面有趣的地方也多,有趣的人也多,你这趟出来,就会了解这世间与皇宫截然不同之处;不过,你这趟出来,难道不担心太子殿下有急事?”张子鱼疑惑地问道。

提起太子,褚昱眼中有丝怪异的光芒闪过,而后淡淡说道:“太子前几日已经去西山行宫休养了,若非紧急事务不见人,想来找太子有急事的人也少,这几个月也用不上我。”

原来如此,张子鱼想着,又听褚昱问她:“你为了婚嫁自由,宁肯冒险陪我走这一趟,难道嫁人对你来说就真如此可怕吗?”

张子鱼摇摇头说道:“自然不是,只是自来女子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来我连自己嫁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又怎能知道自己婚后是否夫妻和谐,若是要嫁,自然嫁一个我自己选择的男子,品行端正,又不会三心二意,见一个便想娶一个。”

“这世间男子,但凡有地位钱财的,大多都纳了几房妾侍,即便由你自己选择了人嫁,你又怎知你夫君婚后不会纳妾?”褚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