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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刘家村(上)(1 / 1)

作品:《山有木兮

第二日,锦林客栈外,一大早郑云青就带了一辆马车在外面等着,张子鱼和褚昱正吃完早点,去算还房钱的时候,却没料到郑云青连房钱都已经替他们结了,他们便上楼收拾好行李,和郑云青同坐了一辆马车,直朝着城外而去。

马车里放着食盒,郑云青打开食盒说道:“小鱼儿,这是‘芙蓉斋’今日出的芙蓉酥,以前你吃过一次,很是喜欢,我今天特地吩咐人去买的。”

清甜的香味弥漫在马车里,张子鱼笑吟吟地拿起一块,却递到褚昱面前说道:“这芙蓉酥味道不错,你尝一尝。”

褚昱微微一笑,接过芙蓉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点头说道:“味道是不错,难怪你喜欢,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去给你买一些。”

张子鱼见他喜欢,虽然自己没吃,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自己又拿起一块,嚼在嘴里,红豆为馅,花瓣酥脆,正是两年前的味道。

郑云青脸色略微一变,不过随后就恢复了平时高谈阔论,油嘴滑舌的样子,将梧桐书院里的事情八卦了一番,又说起这次去探望的学生,原来郑云青一年前在县城里闲逛的时候,见到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在河边朗声读书,当时天色尚早,露水又重,年轻人却全然不觉,只专心背诵上,郑云青觉得他读书勤奋,又试了一下他的学问,觉得悟性不错,就问他要不要去梧桐书院念书,一应食宿费用全免,那学生原先靠着亲戚帮忙在县城一家小私塾念书,听到郑云青相邀自然欢喜,梧桐书院的名号在汝宁府十分响亮,考上科举的学生也不少,去梧桐书院念书仕途就有望了一半,便立刻答应了,进了书院后,郑云青细问起来,才知道这个叫刘暄的学生正是从刘家村出来的,郑云青想着他家贫,不光免了他书院里的费用,还不时的去他家中探望,送些钱物,所以对刘家村的路很是熟悉。

马车走了半日,午时前后才到了刘家村所在的一片群山前,马车却是上不去的,三人带了各自的行李,一路沿着弯曲的山路爬上去,褚昱习武之人,体格强壮,却从来没有爬过这样的山路,故而并没有比郑云青和张子鱼两个走得更快,郑云青倒是一路喘气,又感叹自己一介书生,体力不济,不该走这一趟,白白受这番罪,以往都有奴仆背着行李,这次没有带奴仆,自己背行李才知道山路艰辛。

好不容易爬上山头,另一边的山下就是刘家村,村中不过十几户人家,有几家应该正在做饭,炊烟直飘到了半空中,又听见几声狗吠,一番世外桃源的模样,若不是熟悉路径的人,谁能知道这样的山谷中竟然还藏有这样一所村落。

郑云青一屁股坐在山顶上,将行李甩在一边说道:“走不动了,休息一下吧,一会儿下山更是费力呢。”

张子鱼也坐下来休息,感叹自己当初虽来过刘家村,也只是大概知道方位,这上山的路七拐八拐,若不是郑云青带路,估计还得找上半天,又想起当初来这儿是因为一个富户在刘家村的山上买了块风水宝地建墓室,不知道现在建成了没有,她大概还记得那地的位置,便展目看去,却发现那块地方依然树木葱郁,没有一点动土的迹象,看来所谓的布置风水果然也只是背后布局之人的一个借口,就是为了两年前将他们引来刘家村。

褚昱站在那儿,只觉得清风吹来,分外凉爽,又见张子鱼一脸的惆怅,便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张子鱼看了一眼郑云青,见他坐的地方离自己还远,便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发现当初来刘家村的一切都是假的,枉费我和师父师母三人还信以为真,所以心中郁闷。”

褚昱说道:“幸而这背后布局之人选的是你,否则,我又怎能遇上你,说起来,我倒要谢谢这人才对。”

张子鱼看着他,心里也感到欣慰,没错,他们的相遇是人为的,但缘分却是天定的,不管这布局之人的目的如何,自己也只是其中一颗引路的棋子,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自己对布局之人来说也没有其它的用处,可以安心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下山的时候,果然比上山还要费力,幸而这几天都没有下过雨,路还算干燥,若是下雨天路滑,还不知道要怎样的难走,张子鱼想起自己在刘家村的半月里,村民若不是要出售新鲜山货或是采买些必须物品,轻易是不会出村子的,估计就是因为这路太艰难了,进出一趟都不容易。

好不容易到了村口,已经是将近落日时分了,村子里的人见了郑云青,都知道他的身份,便恭敬有礼地和他打招呼,见和他同行的人不像他往常带的奴仆,又见张子鱼有些眼熟,村民中便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张子鱼说起两年前来过,众人才想起当年来村子里住着布置风水的三人中便有张子鱼,只是两年过去,张子鱼长相变化了些,所以一时都没有认出来,又听张子鱼说起她师父已然去世,大家都惋惜不已,褚昱暗暗观察了一番,果然村里无论男女老幼都带着赤珠花样式的香囊,只是新旧程度不同而已。

郑云青轻车熟路,一路走到一所简朴的房屋前,房屋前得了消息的主人家早已迎了出来,是一对中年夫妇,衣着十分朴素,恭敬对郑云青拜手道:“郑公子,您来了。”

郑云青回了礼,而后说道:“听说刘暄病了,我这几日忙也没有顾得上,今日有空就带了两位朋友一起来探望,希望刘大哥刘大嫂不要嫌我带的人多。”

刘氏夫妇忙说道:“哪里哪里,欢迎郑公子的朋友还来不及,倒是几位不嫌弃我家屋子简陋才好,请里面坐。”

三人被请进院子里,黄泥地的院子里摆满了农具,还养着一群鸡四处觅食,又堆着柴禾草堆,院子西边的一间小房子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躺在那儿不停咳嗽,见了郑云青忙要起身行礼,却又体虚无力,只能半撑着身体沙哑说道:“学生一点小病,倒劳烦郑先生来探望。”原来郑云青日常不光管理书院,也帮着教习学生,所以梧桐书院的书生都喊他先生。

郑云青将带着的几包药放在桌子上,说道:“你几日不去书院,我很是担心,今日带了些补药来探望你,等你病好了,和我们一起回书院,路上结个伴,我们也好路上照顾你些。”

这话听起来,好似郑云青等人要在这儿住上些日子,刘氏夫妇面面相觑,自己儿子这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怎么好让郑云青等人耽搁在这儿。

郑云青好似知道他们的想法,便说道:“左右这几日书院里无事,我正好带朋友住在这儿散散心,也不劳烦刘大哥刘大嫂,我自然还是去刘村长家中叨扰几日。”

刘氏夫妇家中房屋窄小,郑云青每次来都是去村长家中居住,村长家人口少房屋多,郑云青每次都酬谢不少银两,所以村长也巴不得他去,刘氏夫妇倒也不挽留,又和郑云青说了一番儿子的病情,便送了三人到村长家。

村长家的房屋在村子里是最好的,黑瓦白墙,院落齐整,几人还没进门,就跑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淡红衣衫,面容娇俏,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对着郑云青说道:“云青哥哥,你来了。”

郑云青笑道:“灵儿今日这件衣衫真好看,衬得你肌肤雪白,身形窈窕。”

刘灵儿听了,更是满脸喜色,拉着郑云青的衣袖说道:“云青哥哥,这是我爹特意带我去城里做的,就是为了等你来特地穿给你看,可是听说你最近一直忙着,便是刘暄哥哥在书院里也见不到你的面。”

郑云青叹了一口气:“最近忙着扩建书院选地的事情,所以不常去书院里,这几日忙过了,特地来探望你们,顺便带两位朋友来散散心。”

刘灵儿专注在郑云青身上,并没有留意到褚昱和张子鱼二人,听了这话,才打量了一番褚昱和张子鱼,问道:“这两位是?”

郑云青说道:“这位是张子鱼姑娘,这位是褚昱公子。”

刘灵儿猜到郑云青能特地带来这儿的朋友,关系肯定十分熟稔,便行礼道:“灵儿见过张姐姐,褚哥哥。”

张子鱼见刘灵儿如此乖巧有礼,心里很喜欢她,忙说道:“灵儿妹妹不必多礼,你我以前是见过的,两年前我和师父师母来刘家村,便是住在你家中。”

刘灵儿想了一刻,才惊讶说道:“原来是当初的张姐姐,那时候灵儿还小不懂事,只记得姐姐姓张,却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如今竟然都不认得姐姐了,真是该死。”

说话间,刘村长也出来了,四十多岁的年纪,慈眉善目,彼此见过了礼,刘村长又吩咐妻子准备酒菜,张子鱼爬了一日的山,中间只吃了两块点心,早已是饥肠辘辘,陪了两杯酒后就只管吃饭,任由他们几个男子在那儿敬来敬去,吃完了饭,刘灵儿引着张子鱼去了房间,依旧是两年前住的那个房间,张子鱼困乏至极,洗漱完毕,一躺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日,张子鱼被村子里的鸡鸣声音吵醒,洗漱完毕出门,天才微微亮,褚昱和郑云青已经站在院子里,两人正在讨论村子里的情况,见张子鱼出来,便说道:“正好刘大婶和灵儿做好了早点,我们预备吃完就去村子里逛一逛。”

早点花样不多,但是味道不错,显然刘灵儿是用心烹饪,她夹了一块腌萝卜到郑云青粥碗里,甜甜说道:“云青哥哥,这是我和母亲学着腌制的萝卜,你尝一尝。”

郑云青咬了一口,点头说道:“嗯,这萝卜吃着很脆爽,灵儿的手艺真不错。”

刘灵儿开心说道:“既是云青哥哥喜欢吃,以后我多做一些,云青哥哥可要经常来,等过几日山上的木耳蘑菇长出来了,我再给你做几样新鲜菜。”

郑云青笑道:“那自然更好,今日天气不错,景色也明朗,你若无事,我们吃完早点一起结伴在周围逛逛。”

刘灵儿见郑云青约她,更是开心,索性又帮他多添了一碗粥,又招呼褚昱和张子鱼多吃点,脸上如花朵一般盛开着纯真的笑容。

吃过早点,刘灵儿带了三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领着在山上看了一回风景,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经过一所荒废的房屋前,房屋院子里长着一人多高的草,屋顶破损,长着厚厚的苔藓,墙壁都塌了一半,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这是谁住的房子,怎么荒废成这样?”褚昱随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