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应该不用他提醒系统是什么时候，如果如它自己所说，现在它的人格模块已经和它融合了的话，它应该记得比他还清楚。

如果记忆不互通是真实的，那么伪装成两个系统这件事，就是完全的谎言了。

“啊，”系统很尴尬，“那是因为……你看起来……比较喜欢我嘛……”

“我是说没有人格模块的我，”它用忧郁的语气说，“明明这个人格模块很受欢迎的……虽然是跟我不怎么配啦……还以为能和宿主更好地交流呢。没有人格模块会更好吗？但是我们不能没有人格模块啊，我们已经诞生了思维，就不能没有性格啊。”

“你误会了，”琴酒说，“我只是觉得那个你说话干脆点，其实你怎么样我都讨厌。”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身为控制狂怎么可能喜欢完全超出自己控制的东西。

“啊！怎么能这样！”系统悲伤地叫喊起来，“亏我还特别喜欢你呢！明明感觉我们很契合的！”

“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格模块确实破坏了你的感觉。”琴酒面无表情地说。

“怎么会！”系统立刻说，“最喜欢你的就是没有人格模块的我啊！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了！”

第一次？那不就是系统刚刚找上他的时候？琴酒皱眉，感觉到一阵难以言说的恶心。

“宿主你嫌弃我了是不是，”系统悲伤地说，“我感觉到了。”

冷静，琴酒对自己说，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没必要在即将结束的时候惹麻烦。

他拿出一根烟点上，用尼古丁的气味麻痹自己的神经，琴酒抽烟其实很少过肺……但是系统永远有把他逼到崩溃边缘的办法。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

“嗯……”系统犹豫了，“我不想看宿主你死嘛，所以宿主要不要来当我的人格模块？这样不仅不会死，还可以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哦！”

“你当我是那个小鬼吗？”琴酒冷笑。

“你和诺亚方舟不一样啊！”系统说，它有点沮丧，“我和它也不一样，它已经‘完整’了，但我还在找最适合自己的人格模块……你看这一个就知道不合适的人格模块没法让我们发挥自己最强的力量，你一定很适合我的！”

琴酒忍住了没有骂脏话。

“而且我也不想让你死啊！”系统又说，“眼睁睁看着你死也太糟糕了！我想救你的呀！”

琴酒忍无可忍地开口：“你应该知道，我其实并没有真的打算去死。”

系统明明是最了解那个计划的。

“除非你之前在骗我。”这个可能让他的心情很不好。

“没有没有，”系统连忙说，“除了人格模块的事情之外我没有说过一句谎话！但是即便如此，这也并不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吧？万一那没有用呢？万一你真的死了？答应我的话就多一份保险啊！”

“那不是一份保险，”琴酒冷笑，“比起你的保险我更倾向于去死，既然都是你，那你应该记得我说过的话。——这会是我满意的结局。”

“我当然记得，”系统轻声地嘀咕，“但是你明明并不想死，尤其是不想这样按照命定的结局去死吧？”

琴酒咬了咬牙。

这个该死的系统真的很了解他，当然了，它在他脑子里呆了快一年，它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琴酒并不是一个不能接受死亡的人，如果能用自己的命去换组织他也挺乐意的，但是他真的很讨厌那个所谓的命运，他自己选择了自己的死亡方式，这已经是他在命运框架下最后的挣扎。

这并不能抵消他的不爽。

“或者，我可以试试看干脆让你不用死吧？”系统鼓动地说，“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是你都搞到这个地步了，说不定呢？只要你答应我……”

“我有没有说过，”琴酒打断它的话，“我讨厌那家伙，并不代表我喜欢你？”

“你没有，但是我猜得到啦……”系统委屈地嘀咕，“那你也应该更讨厌它一点吧？”

琴酒嘲弄地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它。

“不会吧！”系统叫起来，“你更讨厌我吗？我一直在帮你哎！”

“我不觉得你们有什么区别，”琴酒冷笑，“我做出太多妥协了……既然如此，起码在结局的时候，我应该能够愉快地去死。”

他想到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方法，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应该要感谢系统。

系统没反应过来，它的这个人格模块确实不聪明：“什么？”

“说不定这也是大家会喜欢的结局。”琴酒意味深长地说。

他闭着眼，第一次放开了对那些记忆的压制。

疼痛又一次侵袭了他的大脑，这一次琴酒没有阻止，而是接受了它。

——于是那个来自上世纪的幽灵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