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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这哨声犹如一道催命符(2 / 3)

作品:《香水与星河

李非最担心的是旅途的安全。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贺文锐也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一头寸发的那位,手持一块砖头,疯狂地向车窗玻璃猛扎。随着一声声轰轰的巨响,一块玻璃炸裂了。车上的人除了高声呼叫谩骂,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站警及时赶来,一场危机才得以化解。恶人被带走了,但留在玻璃上的裂痕还是让车上的人心有余悸。直到“哐”的一声传来,车箱冷不丁前冲,大家才定下神来。火车终于开了,开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高扬手里还拄着那根夺来的杠子。这是一根两米左右的杂木杠子。是工地上用来抬石头的那种。火车开动之前,车下的人还在讨要。

高扬曾想开启窗户,把杠子还给他们。都是天涯沦落人,起笔同是一个“农”字;落笔说不定还同一个“兵”字。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良心灵魂一闪念。主导的想法是,要是他们再用这个来进攻怎么办?

现在处理这件战利品,无外乎三个去处:搁在行李架上;放在脚下;或打开窗户扔出去。

搁在行李架上不放好也不安全,放好要把堆码的行李倒腾一遍。很麻烦。放在脚下?脚下也塞满了行李。再说即便放得下去,在脚下滚来滚去,脚也不舒服。扔出去看起来省事,但也是有风险的。万一砸着人怎么办?

高扬后悔没有把这根杠子还给那些人。甚至干脆让他们翻窗进来。翻进来了大不了更挤一点。说不定他们到长沙就下车了。

火车开出岳阳站,“哐啷哐啷”的节奏声明显急促起来。高扬探身看看窗外,让窗边的同伴帮忙拉开窗户。一股“呼呼”地风夺窗而入,把一条窗帘吹到了窗外;把另一条窗帘吹到了后面的靠背上;把桌面上的扑克牌吹得满地。

高扬叫周围的人让开,以便能把杠子端起来,像爆破筒一样投掷出去。又叫窗边的人看好,确保车外没有人。

就在棒子出手的一瞬间,他听见汪晓霞在惊呼:手上有血!

高扬端起自己的手看,果然右手虎口内侧有一处伤口,正在殷殷出血。由于拿握杠子的缘故,血迹印满一手。什么时候弄伤的,高扬自己一点不知道。

赶快按住止血,杨宇佳递给高扬一个叠好的手绢。

有没有纸?高扬问。意思是说别把你手绢弄脏了。

就用这个。杨宇佳用近乎生硬的口气说。说着拉起高扬的手,把手绢按在了高扬的伤口上。

高扬接过手绢自己按着。这种生硬的态度让他感到温暖和亲切。

疼吗?汪晓霞蹙眉看着高扬受伤的那只手,那表情就像是伤在自己手上一样难受。

不疼。高扬向周围关心他的同事们报以憨厚的一笑,目光落在了杨宇佳脸上。

杨宇佳能感觉到了高扬的目光在她脸上驻留,并期待与自己对视。但她假装没有察觉,更没有抬眼回眸。

这边汪晓霞一直盯着高扬,期待与他对视,却被他视而不见。

高扬你不要紧吧?贺文锐挤过来问。

一会饭车推过来,小青年们都叫饿了。贺文锐为大家一人要了一份盒饭。黄飞问:一份吃不饱怎么办?贺文锐装着没听见。

吃不饱自己掏钱再买。华敏回答说。

吃过晚饭,高扬刚刚消停了一会的肚子又闹腾起来。一阵阵地疼,伴随着一种随时可能失控地下坠。高扬不敢迟疑,从旅行包里取了手纸,往火车接头处的厕所挤去。

厕所外面同样站满了人。

请让一下。高扬跟站在门口的一位说。

门口的头也不回,没理他。倒是站在门侧面的一位说了两个字:排队。

一堆人都挤在一起,哪里有什么队。高扬只有把周围所有的人,不管是上厕所的还是不上厕所的,都认了一遍。再有新面孔出现,一定是在自己的后头。几出几进,轮到自己时,高扬已经是忍无可忍。

推门进去,厕所里面不堪入目。便池里堆满了排泄物,脏水满地,无处落脚。高扬刚刚蹲下,便一阵作呕,于是上吐下泻,把厕所搞得更加不堪。好在窗口稍起,有冷风串入,才不至于让人窒息。

上下排空,高扬突然感觉轻松。情急之后有了情致的空间。

那年入伍进京,也是这样季节;也是这窗外漆黑的夜;也是这孤野移动的灯;也是这满耳节凑飞快的“哐啷”声;也是这样满心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