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新搬来的时候，大家是对她有一些新奇的感觉的敬意，时间长了，也就把她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街坊而已。

绿绮和邻居们也都没什么交往，只是见面的时候会打个一声两声的招呼，点头之交罢了。而那个凌大伯，自从那次和他讲明白之后，绿绮就很少看见他，也不见他擅自打开自己门的痕迹了。

这种变化虽然令绿绮松了一口气。早知道在他第一次打开门锁进来的时候，就该当面去同他讲清楚，不至于那些天弄得心惊胆战的。

接下来就好好挣钱，迎接一个自己的春节吧！

这天，绿绮照旧收摊回来，在路上就见到发财婶收拾完自己的蔬菜，就去猪肉嫂的铺子里帮忙，隔了一会儿，好命婆路过猪肉嫂的铺子，她们两个就招呼着好命婆一起去到顾大婶开的茶铺里聊天。

三个女人小声地窃窃私语，遇到绿绮便都很有默契的住了口，猪肉嫂看着绿绮只是笑，那笑容让绿绮觉得她们心里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绿绮姑娘，你要收摊回去了。”发财婶敷衍地问道。

绿绮点点头：“发财婶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发财婶摆摆手。

好命婆打量了一回绿绮，便开始劝她：“我看你真愿意，就找一个媒婆去跟他讲，这样半推不就、是也不是的吊着人做什么。他那么大年纪了，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你说什么？什么……愿意……媒婆的。”绿绮莫名，“谁又那么大年纪了？好命婆，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好命婆还没有回答，猪肉嫂抢着说道：“哎呀，绿绮姑娘，你不用害臊，虽说你们年纪相差是有些大，但只要你们都是真心的，谁敢说三道四。”

绿绮看向猪肉嫂：“这话我就更不明白了。”

猪肉嫂还要再说，发财婶连忙打断了她，说道：“你不是说要喝茶吗？我们到顾大婶的茶铺里坐坐去。”

“对呀对呀！”猪肉嫂一手挽着好命婆，一手挽着发财婶向顾大婶的茶铺里去。

顾大婶亲自来给她们倒茶。

发财婶平日很少来顾大婶的茶铺里串门子，她打量了茶铺的布置，便对顾大婶说道：“你一个人又是打理茶铺又是带孩子的，挺不容易的。”

顾大婶指一指孩子的房间：“有客人来，这孩子也不肯出来帮帮忙，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他就是不会心疼人。”

“我家的孩子五岁的时候就知道说‘妈，我来给你洗衣服’了。”发财嫂说起自己的孩子，满是骄傲。

“你们想喝点什么茶，我来冲。”顾大婶说，又一面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说那孩子不知道心疼人，就是长辈来了，他也不懂得出来见人，没规没矩的。”

好命婆说道：“现在也不太兴这个规矩了，小孩子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这些老人家何必管那么多，只会惹人讨厌。”

顾大婶笑笑，又问她们：“想喝什么茶？”

“天寒地冻的，我看咱们就来点热茶暖暖身子吧！”好命婆建议道，旁边的人也都来附和。

顾大婶去厨房里安排。发财婶不以为然地望了她一样，说道：“她自己那么有规矩，守寡三年就跟隔壁烧鹅你来我往的。还说自己养的孩子没规没矩的。”

猪肉嫂也是喜欢和那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聊天的。她一张脸上，到处是摸着油腻腻的脂粉，连嘴唇都被摸得显得又薄又锋利。她听到发财婶批评顾大婶不守妇道，觉得自己也被她批评了。

发财婶一讲完，猪肉嫂就说：

“在外面做小买卖，总要同人打交道。”她看了一眼发财婶，“其实卖菜的时候，发财正好有事忙不开，你只能帮他守着菜摊，难道有男人过来买菜，你不过来招呼吗？”

发财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时候悟出来原来自己刚才说出来的那一番话亦是得罪了猪肉嫂。

所以，当顾大婶端了茶壶过来倒茶的时候，她们已经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发财婶说道：“那个凌伯伯，听说他最近病的很重，起不来床，两只眼睛都欧进去了。”

贵族夫人和市井太太有什么不同？她们一旦嫁了汉子，就把自己当姑娘时的羞涩，梦想、喜好、文雅全都丢到爪哇国里去了。岂不知，她们之前一说议亲可能就会脸红，现在只会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根。

几位太太在茶铺地谈论着，炉火融融，茶香袅袅，她们说话的声音时大时小，有一个人咬牙切齿的，是发财婶，她说道：“我说这女人小小年纪是为了凌伯伯的家产，才把凌伯伯迷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什么害了凌伯伯？”顾大婶似乎还未摸得着头脑。

好命婆沉声说：“亏凌伯伯对她像女儿一样的照顾，凌伯伯多好的人呀，我想这个人还是趁早把她赶走，免得害了凌伯伯，还糟蹋我们中山城女人的名声！”

听了这话，顾大婶隐隐约约觉得她们是在说谁了。她问道：“你们是说绿绮……”她又疑惑地说道,“你们是说绿绮勾引凌伯伯？”

发财婶喝了一口热茶：“这件事城里的人都听说了，你不知道吗？”

顾大婶说道：“我成天在这小茶铺里转悠，没时间也不喜欢去打听别人家的事情。”

这句话把发财婶，猪肉嫂和好命婆都给冒犯到了。

好命婆说道：“听说这女人是你介绍过来给凌伯伯租房的，她做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不管不问呢？”

“那么绿绮……”顾大婶说道,“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她图什么呀？”

“图钱呗！”猪肉嫂说道。

顾大婶心神不定，绿绮那姑娘是有一种很缺钱的样子，但是当今世上，谁不缺钱呢？但她有自己的生意，还不至于因为缺钱而把自己卖了。

“你知道她是什么地方来的？”ta

“……”

“你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

“……”

“你知道她还有什么亲人？”

“……”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相信她。凌伯伯出了什么事，岂不都是你给害的？”

顾大婶一时踌躇，认为自己是真的做错了事情。最后，大家还是心里怀着无穷的善良，一致决意要顾大婶去找绿绮，说是给她脸面，希望她能自己主动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