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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牧,是我(1 / 2)

作品:《女信使

周牧宜在兑换金珠的铺子里将那几串铜钱换成碎银,和吴山来到城北。

见平日里一到午后便高门紧闭,无人值守的府衙门前竟破天荒地站着一名衙役,看上去像是在等什么人,她顾不得多想,上前拱手作揖:“官爷恕罪,敢问今日送入牢中的张温是否可以探视?”

“你是周牧宜?”那衙役上下打量她一眼。

她惊讶道:“官爷怎知?”

衙役压低声音:“我与张温的侄儿相熟,张温偷偷告诉我,已经让徒弟去找你救命,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

他伸出一只手,在周牧宜面前掂了两下:“带了没?”

“带了带了!”她连忙送上银子。

衙役嘴角一歪:“还挺懂事,进来吧。”

两人连忙跟着他绕到后院,从一处不起眼的宅门里进了府衙,沿着僻静的墙根入了大牢。牢中阴暗潮闷,三人转了几转,终于来到关押着张温的牢房前。

“有什么话快点说,最多给你们两盏茶的时间。”衙役扔下一句话,扭头离开。

听见声响的张温回头一看,见周牧宜和吴山站在牢门另一侧,吃惊不小:“你们、你们怎么进来了?!”

吴山扑过去,眼泪串珠似的掉下来,喊了声“师父”便说不出话来。

“张先生,时间紧,就不说那些客套的闲话了。”周牧宜上前几步。“到底怎么回事?”

张温面带怒意,伸手在牢门上重重一拍:“我本想让我那在牢中做狱卒的侄儿带我进去见揭画人,事情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今晚夜深便行动。没想到我侄儿昨夜突然被人扣住,说什么欠了彭家的债不还。

“天杀的,我侄儿为人一向刚正,本来这大牢他是绝不会私自带我进去的,这次还是因为我把彭家的事说给他听,他愤恨万分才勉强答应的。我侄儿平日里连那勾栏瓦肆都不去,怎么可能欠债?!

“最可气的事,这件事我们从头到尾都只有口头约定,并不曾留下一星半点的书面证据。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彭家居然从我侄儿那里搜出一张字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们商量好的进入大牢时辰,而且与我平日里的笔迹一模一样。”

周牧宜满脸疑惑:“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你们商议的时候,有人偷听了去?”

“我也是这么怀疑的,”张温道。“可我们见面的时候从不带其他人,实在想不出究竟被谁偷听了消息。”

周牧宜细思片刻:“张先生,这件事实在怪得很,我猜彭府里定是养了些高手,可以悄无声息地来去自如,所以你们才毫无察觉。”

“看来这夏茹的确做了那等谋财害命之事,否则,我们这边才刚开始行动,她怎会这么快就知晓?必定是早就盯上我们了。”

张温对着牢门又是愤怒地一拍,片刻后想起什么似的急急道:“周姑娘,你那位陆大哥能不能想出法子来?

“揭画人的案子虽然发生在苏州,但从审理到结案,瞒得跟铁桶似的,平头百姓是一概不知。想必是买了画的富户们觉得丢了丑,托了府衙暗中审查,不愿伸张。可这样隐秘的案子,那位陆先生居然知道得清清楚楚,恐怕不是什么寻常人。”

周牧宜轻声道:“他的确不是普通人,只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陆烟客的真实身份。

“我明白,陆先生不愿意透露,我也不会多问。”张温连忙道。“只希望姑娘去求求他,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彭老爷讨个公道。”

周牧宜点头答应:“我明日一早便去寻他。”

“时间差不多了。”带他们来的狱卒现身催促道。

“张先生在这里千万要保重,如果有人审问,一定要咬死从未打算私进大牢,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跟你侄儿出来。”周牧宜道。

“放心,你们快出去罢!吴山,别哭了!你师父我又没死!”张温冲他们摆了摆手,又对那名狱卒作了一揖。

周牧宜拉着抽泣不已的吴山出了大牢,在僻静处又给了那狱卒两块碎银,请他多多照顾一下张温和他的侄儿。

离开城北的时候,日已西斜。

周牧宜沉默地走在市街上,她心里有一个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

夏茹虽然有暗害彭老爷的手段,但那日在大街上与她争执时,看着像是个蠢的。

这样的人,如何知道要在府中养些个高手?

又如何知道要去偷听张温和他侄儿的商议?

看来其中还有一些我没有想明白的问题,若是回到报房,就要跟阮咸和彭士浚说一说在牢中得知的消息,恐怕没有什么空隙让我理清楚这个疑问。

周牧宜沉吟片刻,抬头望见对面有一间食店,从荷包里取出十数枚铜钱递给吴山:“吴小哥,烦请你去那间食店买些吃食,我在前头的路口等你,有件事我得理理思路。”

吴山将铜钱推还给她,摇头道:“周姑娘,师父还在牢里,我实在是吃不下饭。”

“越是紧急的时候,身子越不能倒下。”周牧宜神色严肃。“要是你倒下了,谁来帮你师父奔走?况且报房里还有几张要吃饭的嘴,就算我们不吃,他们也不能饿着。”

吴山面露愧色:“周姑娘,多谢指点,我方才只顾想着自己了。我这就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