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厘盯着时隅的背影，“切”了一声，两手攥着书包带子也跟着进去，步子迈得又大又没正形。

窗户被陈老师打开，风卷着窗帘飞进来，空气前后贯通，整个房间显得大而空荡荡。

上次的那两个初中生没在，江厘随口问陈老师：“那两个学生今天不来了么？”

“他俩以后都不来了，”陈老师放下包，“原本的辅导内容就是高中知识，是时隅说……”

时隅忽地抬头，不冷不淡地看了陈老师一眼。

“……”陈老师顿了一下，“我这边先带一下初中知识，再引入，你会比较容易懂，那两个孩子打算冲物理竞赛的，需要涉猎部分高中知识，不过之后的东西他们就不用学了。”

所以……以后这个补习班只有她自己了？

江厘无所适从地瞅了眼陈老师，又瞅了眼时隅，心有戚戚。

她何德何能，一对一补习，还附带个助教？

似乎是看出了江厘的局促，陈老师又补充：“别紧张，下次还会有别的同学来，不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江厘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也没完全放松。

被两个人专注地盯着，江厘片刻也不敢走神，全程正襟危坐，听讲和做题都一板一眼。

两个多小时，就这样艰难熬过这次补习，江厘一秒也不愿再多待，囫囵收拾好书包闪身就走。

一出门，隔壁的门刚好也被推开，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从里面出来，极具节奏感的贝斯音乐声也顺着门缝逸了出来。

起伏跌宕，硬是弹出了比架子鼓还激越奔放的气势。

江厘不由自主站在门口听了会儿，时隅的声音突兀地响在身后。

“怎么没走？”

江厘怔愣一下，然后非常不走心地随口答：“等你啊。”

时隅捏起蓝牙耳机戴上一边，也祭出漫不经心的语气：“我要走了。”

贝斯声戛然而止，宋珞霏推门而出，扬了一把肩头的蓝发，冲不远处的时隅慢悠悠出声：“留步啊。”

时隅侧身问：“怎么？”

“有个演出需要你救个场，”宋珞霏背着琴盒走过来，“程嘉年在那边等着呢，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吉他没在。”时隅说。

“没事儿，”宋珞霏靠在那，有种不容分说的意思，“那边有。”

江厘觉得时隅不会拒绝了。

果然，他没什么情绪地说：“好。”

一股危机感腾起，江厘往时隅旁边靠了靠，抬头很真诚地问：“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我就老老实实当个观众，”她眨巴两下眼睛，“等着给你鼓掌。”

江厘心里飞速念叨着，你不会拒绝的吧？

当然，他同意了，并且语调比刚才那声缓：“好。”

宋珞霏拿出自己的黑色鸭舌帽扣在头顶，半垂着头勾了下唇，复又抬头，挑眉说：“那走吧。”

—

车子驶入繁华的商业区，拐进一条极具现代科技感的街道，停在一家赛博朋克风格的店前。

下了车，江厘眼睛险些被紫色和绿色的霓虹灯光晃瞎，把手搭在额前半遮着眼，江厘才抬头看清了店门的牌匾——“neonbar”。

这是一家酒吧，酷得不行的酒吧。

江厘有点想吹个口哨。

“咻咻——”是旁边的宋珞霏吹了两声，江厘扭头去看她，宋珞霏一手抬了下帽檐，露出那双勾人的眼，“演出八点半才开始，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江厘想摆手说不用，被旁边的时隅抢了先，“好。”

宋珞霏指了下不远处的一家西餐厅，“去那吧，我请。”

进店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宋珞霏拿出手机给程嘉年打电话，“嘉年，我们在罗曼西，你也过来吃吧。”

店里回响着舒缓优雅的小提琴乐曲，头顶吊灯偏黄的光不太明亮，时隅坐在江厘旁边，灯光在他眼睑处投下很淡的阴影。

时隅用开水涮干净刀叉和餐盘，然后把这套餐具推给江厘。

宋珞霏挂了电话，视线在江厘和时隅之间来回一轮，轻笑了声问：“时隅，不给我介绍介绍？”

“我叫江厘，是时隅的朋友。”江厘在时隅之前脱口而出，犹觉不足，又佯装严肃地补充，“很好的朋友。”

时隅目光轻轻扫过江厘的侧脸，没说什么。

“这样……”宋珞霏摘下鸭舌帽，抓了把头发，八字刘海软软散在颧骨边，她右手闲闲地支着下巴，看着江厘弯唇一笑，“我是宋珞霏，也是时隅很好的朋友。”

江厘视线从宋珞霏右边颧骨上的小黑痣移到对方的双眼，四目相接之时，她的杏眼蓦地弯了弯，落落大方笑着说：“嗯，认识你很高兴。”

“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她目不转睛，坦诚地说，“也很酷。”

宋珞霏猝不及防被吹了一波彩虹屁，笑出了声，“嘴这么甜，吃糖长大的吧？”

江厘竟认真点点头，“我从小就不爱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