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息光景，宋鹤轩的脸已然是毫无血色，额间挂着要坠未坠的冷汗，垂在身侧的纤长手指用力掐进掌心。不一会儿便涌出几滴血珠，染红了衣摆。

宋鹤轩神色不变，整齐的上牙用力一咬，惨白的薄唇立即涌出鲜血。

他抬手，用指腹将那抹鲜红抹开，又将多余的血色吞咽下去。

骨节分明的手稍微有些颤抖。

下一秒，缓过神来的梅韫素转过身来，故作凶猛地瞪了宋鹤轩一眼，眼神却是软软的。

宋鹤轩眼中笑意加深，淡淡接过那句话：“我猜到了。”

梅韫素一怔，又反过来安慰自己。

她都能猜到，宋鹤轩猜到也再正常不过了。

“我会让那对母女付出代价的。”

沙哑的声音又响起，带着一抹淡淡的戾气。

这几日他忙着找皎皎，忙得落不了地，自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计较。

可现在皎皎找到了，那她们也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宋鹤轩幽黑的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暴戾，周身的气息暴躁起来，又倏地被他压了下去，看不出异常。

梅韫素缓缓摇了摇头，拒绝道：“我来，这是我的事。”

宋鹤轩拧着眉，心中涌起一股烦躁。

他正想说话，又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

“你好好休息，等我搞不定你再来！”

宋鹤轩一怔，又慢慢勾起一抹笑意，目光倏地柔了下来，打量着那个站在光里说他是她的依仗的少女。

即使见过皎皎从小到大的精致模样，但每一次再看，宋鹤轩还是会被那抹精致眉眼中的灵动所震住，呆呆地移不开眼神。

梅韫素站在光下，慢慢想着对策，秀气的眉毛蹙起又舒展开。

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梅韫素笑着抬眼，正打算跟宋小将军炫耀自己的聪明，又猛地对上视线，被那抹带着宠溺的视线看得红了脸，后知后觉地——

跑了。

毫无骨气地落荒而逃。

等带上门，隔绝了那道炙热的目光，梅韫素才觉得自己这个动作透着厚厚的傻气。

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会因为一道视线落荒而逃啊！

梅韫素羞得脸都快抬不起来，磨蹭着一步一步离开。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不见。

确认了梅韫素已经走得远远的，宋鹤轩才松开了握成拳的手，猛地超前喷出一大口鲜血。

浓黑的血液喷在地上，形成一大块污迹。

宋鹤轩毫不在意地伸手擦去嘴边残留的血鲜血，白皙的手背上立刻出现了一抹刺眼的红。

动作之间，隐隐露出掌心的一片模糊。

宋鹤轩无力地靠在迎枕上，缓缓地喘着气。

敲门声响起，宋鹤轩淡淡地嗯了一声，下一秒门便被打开，撒进一片光，又顷刻被关在门外。

影五像是看不到那块刺眼的血色般，直直朝另一侧单膝跪了下去，拱手汇报道：“已经命人飞鸽传书给大将军传了信，按着主子吩咐的没有惊动那人。”

宋鹤轩阖着眸，静静的，像是睡过去了般，好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过几天再透过秦璃的口告诉他消息。”

影五点头，正准备退下又被人叫住。

“梅清婉找到了？文晋侯府有何动作。”

影五一怔，又垂首将事□□无巨细地跟宋鹤轩汇报。

一炷香后，宋鹤轩无力地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等关门声再响起时，地上的那摊血迹已然消失，床榻上搁着一套整洁干净的衣袍。

宋鹤轩缓缓睁开眼眸，幽黑一片的眼底划过几分嘲讽。

可真是，恶有恶报啊。

**

梅韫素冷静下来后，快步走到了秦璃的房中，礼貌地敲了敲门。

待里面传来一声“进”后，梅韫素才推门而入。

梅韫素将宋鹤轩醒来了的消息告诉了秦璃，却没想到招来她一抹怪异的眼神。

那眼神看得她毛毛的，总感觉自己被隐瞒了些什么，等她问时，秦璃又收回了眼神，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说没事。

梅韫素打量着秦璃，半晌后又移开了视线，粉唇轻启：“明日我想回京城。”

秦璃怔了证，眉头紧蹙。

两人均是沉默无言，

梅韫素心下一沉，又讷讷开口：“或许……后日？”

后日回去处理也行。

秦璃没忍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满是恨铁不成钢之意。

她叹了口气，无奈点头。

“后日申时末，等日头下去再下山吧。”

梅韫素欣然应下了，垂头行礼，莹白细嫩的脖颈又出现在秦璃眼前，上面那一抹红，惹人无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