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口炸鸡，远山雪随口说：“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神仙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呢。”

刚准备咬炸鸡的胡妁，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炸鸡变得有些沉重。

“恩……”胡妁小声说，“其实是不需要吃的。”

“恩？”一开始远山雪没怎么听清，一抬头，就见她准备把炸鸡还给自己，于是说，“你自己吃啊，给我干嘛？啊，是不是没吃过，不知道怎么吃？”

“不是。”胡妁摇摇头，小心翼翼地问，“我真的可以吃吗？其实……我们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可是我看你挺想吃的。”远山雪熟练地把干净的骨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喝了口可乐说，“不需要吃，跟你想吃又不冲突。想吃就吃。”

胡妁还是有些忐忑：“这会不会不太好？”

既然恩人问到自己需不需要吃饭的事了，就说明她是在意的吧？

“为什么不好？”远山雪一开始不明白，随即又恍然道，“啊……你该不会是觉得你吃了我就吃不饱了吧？”

想着也有这样的原因在内，胡妁点了点头：“毕竟我是来报恩的……”

“打住！”远山雪捏着她的手，把她手里的炸鸡送到了她唇前，“以后不要老是‘报恩’、‘报恩’的说，我听着别扭。等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出去工作，被别人听到了，也是麻烦事。”

“为什么？”胡妁又一次心直口快问了。

“因为现在的社会已经不讲究那一套了。”远山雪没法跟她解释，自己作为一个前明星职业选手、现顶流游戏主播，是很容易被送上热搜的，现在跟她说了，她也不明白，所以只能含糊着这么跟她说。

“现在的人，竟然不讲究报恩了？”胡妁十分震惊：人类道德退化这么快吗？

“也不是不讲究报恩……”远山雪有些头大，她并不是很擅长解释什么，“只是现在的人，不会把‘报恩’这种话挂在嘴边的，但是人类还是很会感恩的。”

“哦——”胡妁点点头，吃完炸鸡，还忍不住嗦了一口骨头。

看她这样，远山雪把盒子朝她那边推了推：“还有很多，你放开吃就行。”

胡妁却摆了摆手，把盒子推回去：“不用了，我本来就不需要吃东西的。”

眼神却是一点都没离开过盒子里的炸鸡，显然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胡妁脸庞瘦削，下巴尖尖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圆溜溜，直直盯着炸鸡，看起来竟有些楚楚可怜。

远山雪看着她，有些于心不忍，打开手机又点了一份炸鸡说：“吃吧，我又买了一份，足够我们两个吃了。”

“阿雪这也太破费了。”话是这么说着，但胡妁看起来十分开心的样子。

恩人的转世不仅是个好看到想让人以身相许的美人，还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不愧是在一千年前庇护过自己的恩人。

胡妁看着远山雪，开心地笑了。

远山雪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阿雪真是个好人。”

打职业的时候，远山雪没少听各路人马的夸奖。

比赛时有各国解说用自己国家独有的文化形式夸奖，赛后也有粉丝给自己写应援歌、做高光视频，更有主流媒体在自己三冠后，贴身采访一年，给自己拍了纪录片……

这还是远山雪第一次听到如此……简约的夸奖词，简约到仿佛说话的人并不走心。可她的语气太过真诚，反倒让人觉得，这次的夸奖比之前哪一次都要来得走心。

“恩。”粉丝夸奖道谢、媒体夸奖感恩，可远山雪面对这样的夸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毕竟从小到大，她听过的夸奖大多是夸她的天赋，夸她的外貌，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是个好人？这感觉挺新奇的，但，似乎也还不错。

用热闹的电视剧作为bgm，两人很快解决了两大份炸鸡。

“刚刚，你没在看吧？”远山雪指指电视说。

胡妁有些羞愧：“恩，抱歉。”

“不用道歉，我只是问问。没看的话我再给你调回去，从头再看就好。”说着，远山雪瞄了她一眼。

胡妁开心地笑着看着她：“谢谢阿雪。”

“那你自己在这看吧，我要去工作了。”被这样炽烈的眼神盯着，远山雪莫名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尖，起身进了书房。

“恩。”胡妁在她身后，乖巧地点了点头。

*

坐在桌前的远山雪，并没有直接开电脑直播。她只是越想越觉得，自己承受不了现在的局面，所以才逃了进来。

二十来年的世界观被彻底重塑，即便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远山雪还是希望，自己一觉醒来，家里只剩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准神仙，也没有什么报恩，一切都还和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