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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酒吧(1 / 2)

作品:《玻璃糖

Chapter1

酒吧是吵闹的。

姜临晴站的路边,有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树,这有百年历史了。偏偏无人到此欣赏古树,都是冲着酒吧而来。

关于这间酒吧的介绍,离不开“工业金属”等等。潦草的英文字母镶嵌在灰铁皮上,铁皮四个角被钉紧。无意或有意,总而言之,钉子歪了。

乍看之下,就一块破铜烂铁。

人走进去,扑面而来的全是迷乱激情。人与人靠得近,但不一定看得清脸。

最吵的声音由麦克风里发出。一个染了三色头发的男人,沙哑地嘶吼。他在舞台,他在唱歌。

歌词很模糊,周围人却能跟着哼唱。

乐队有两男一女。其中打鼓的女人,是姜临晴的初中同学,名叫向蓓。

初中时候,向蓓极少在教室前门出现,她在最后一排。无论老师如何调换座位,向蓓肯定换去后面。迟到,早退,特别方便。

姜临晴那时长得不高,又是近视,从没离开过前三排。她和向蓓说话的次数,十个手指就数得出来。

直至去年,巧合的,两人租住在同一幢公寓。

不知谁先认出谁,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姜临晴想叫名字,又收住。

向蓓尖锐的唇线突然放松:“姜临晴?”

“啊,我是。”姜临晴想了一会,“向……蓓?”

“真的是你。”浓妆艳抹的向蓓,有了比初中更冷漠的线条。

“嗯。”姜临晴点头,“我去上班了。”

过了几天,两人再次遇见。

向蓓是夜行动物,一到早上就没精神,她打了个哈欠:“早。”

姜临晴赶着去上班,礼貌回答:“早。”

今年除夕,向蓓没有回老家。酒吧在年二十九关了门,她无处可去,在家上了一天的网,终于想起要买年货,一出门就见到姜临晴。

向蓓:“哎,你去哪里过年?”

“我就在这座城市过年。”姜临晴低低地说。

“哦,我也是。”

姜临晴正要走。

向蓓喊住了:“一个人过年?”

“嗯。”

“我也一个人。”向蓓耸肩,“乐队的另两个男人回家去了。”

姜临晴和向蓓去超市买了食材,回公寓煮了顿火锅,这才开始有了交情。

算是两个在外漂泊人的偶尔陪伴。

向蓓坐在舞台边。大大的领口从左肩滑下,艳丽刺青像撒了层金粉,微光闪闪。她的头跟着自己的鼓槌一上一下,身体陷在奔放的节奏中。

难怪向蓓的室友被她的音乐练习赶走了。

姜临晴选了一个远离舞台的吧台位。

吧台的调酒师滑步似的,到了她的跟前:“嗨。”

“嗨。”姜临晴随意选了一个酒饮,“一杯Mojito。”

这杯东西是水是酒,她不知道。今天是她第一次进酒吧。从前,这样鱼龙混杂的场所,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

灯红酒绿,暧昧浮华。如果期待一场艳遇,这是最佳场合了。

周围女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瞥向某个角落。

角落的那排沙发,坐了一群人。

女人们的焦点在其中之一。

一个男人靠着角落的沙发。他的左边坐了一个吊带背心的美女,右边也坐了一个吊带背心的美女。

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入乡随俗,姜临晴今天穿了一件吊带露背的短裙。而且,她画了艳妆。

除了向蓓,这里无人知道,日常的姜临晴何其保守。她不习惯短裙,裸露的大腿早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吧台椅方方正正,坐上去却不舒服,椅子边的金属贴到她的大腿,冻着了她。

世俗之人逃不过色相。

一个西装男,扣子全开,把西装摆得像鱼尾。他端一杯酒,坐到姜临晴边上:“美女,一个人吗?”

她假装听不清他的话。

西装男用玻璃杯在桌子边敲了两下,喊:“美女,一个人吗?”

姜临晴摇了摇头。

西装男:“有伴吗?是在哪里?”

她侧过头,望向角落的男人。

灯光摇曳。他的脸晦暗不清,独有一份潇洒身姿,区别于其他男人。

雄性与雄性之间,战力评估不过几秒钟的事情。西装男认输,又去物色下一个对象。

调酒师推了一杯酒过来。

几片柠檬,几片嫩绿的薄荷叶,衬在白雾一样的水酒之中,勃勃生机。正是春季酒饮。

姜临晴问:“这酒的度数高吗?”

除夕那晚,她跟向蓓饮了两杯。

向蓓说,她的酒量差,酒品更差。

调酒师喊:“低酒精。”这里工作很费嗓子。

姜临晴没有看清角落男人的长相,但有直觉,这人很帅。

她用化妆镜照了照自己。妆容美艳,艳得她认不清自己。眼睛戴了美瞳,大得吓人,也黑得吓人。

她第十二次望向角落时,男人站起来。

他终于把那张脸端到亮光下。红绿光线交错,更衬托他精致的五官,多情的眉梢。

两个美女跟着站起来。各占左右两边,动作齐一,去挽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