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亦趁着鹿门隅无暇顾及的功夫，翻墙去了扪心园。

鹿门月穿着松软的常服，毫无形象的坐在地毯上，只绑了一个利索的马尾。鬓角和尾尖儿的碎发被海风吹的一荡一荡，整个人都很是鲜活。

面前的书案上，地上，铺满了打开或是没打开的书籍，她就缩在中间，就是想挪动也根本无处下脚。

太阳快落山的缘故，房间里已经暗了好多，她却没有察觉，依旧在书中翻找出什么再趴回书案上写写画画。

余亦不发一言，将房间内的灯都点燃，光线这才重新充足起来。

鹿门月这才后知后觉天暗了，闭上了有些酸涩的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哥，什么时辰了？”

余亦本想偷偷摸摸的在这里陪会儿她，见她开口也只能应了声。

“酉时三刻。”

鹿门月的动作顿住了，有些烦躁的揉了几下便松了手。

“余先……余亦！”

“不，余将军！”

“若我没记错，这里是扪心园，不再是您的地盘儿。您这样贸然私闯，不太合适吧！”

想着之前他尽自己的房间如若无人之境，自己还觉得难逢知己，着实是可笑。

“刚是怕你眼睛难受，便进来燃了蜡烛，下次不会了。”

余亦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信递给她。

“你的信！”

待鹿门月接过，他又很是乖觉得后退了一步，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鹿门月很是烦躁，美目瞪了过去，言语之间少见的染上了怒气。

“余将军是不是可以走了？”

余亦低眼望着她，一向波澜不兴的眼底闪过委屈，整个人都颓丧下来，像是一只被主人无端呵斥的大狗。

“摆出这副表情给谁看？”

“到底是谁把人当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到底是谁比较委屈？”

余亦微微站直了身子，就像是接受训话的军*犬，态度极为认真。

他心里想着，只要夫人还肯发火，不再不理自己，就很好。

“还是在将军的眼里，我本就是用来随意戏耍的，现下拿捏不到了，就觉得自己委屈了？”

“没有！”

余亦突然出声。

“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鹿门月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最烦躁的是，她竟然觉得余亦的口气真诚，一如既往。

本就埋头苦读了半日，这一闹就突然很疲累，她的语调也降了下来。

“我没心思陪余将军玩这种无聊游戏！”

余亦闭紧了嘴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夫人看起来更生气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就这么僵持着。

鹿门月烦躁的换了一个姿势，裤脚被带起来，露出了一节莹白的脚踝，晃得余亦微眯了眼睛。

“我要关门休息了，余将军请回吧！”

“你先休息，什么时候写完回信知会我，我着人寄回去。”

余亦走时还很是贴心的带上了门。

鹿门月这才将身后的书挪开了些，留了一人的位置，躺到了地上。

失神了片刻才伸出手往书案上摸过去，够来了明锦树的信。

明锦树这信是从扬州城寄来的。

虽然她轻描淡写，鹿门月还是能看出来小姑娘写信时的字里行间透出来的心有余悸。季昭终究是没躲过这次重伤，却也借此机会开始崭露头角，彻底斩获了明锦树的心。

鹿门月的心思突然就飘远了。

原书中，明锦树进宫做了女官，真的只是因为碧山？三皇子缘何对明锦树放了几乎同等于皇后的权利？

或许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书中写的那样？

鹿门月敲了敲系统。

【如果我本就是鹿门月，那原书中缺失了我……会不会影响你我都没见过的、最原本的剧情？】

【会，原书中的人物轨迹改变了。或许你可以狭隘的理解为，人物描述或者人物轨迹，错了。】

【所以现在你来了，人物轨迹才能慢慢恢复正轨。】

系统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暗戳戳的为余亦说了好话。

【我在影响作者？】

【你在改变命运。】

本来很深沉的鹿门月突然绷不住了笑了。

【我怎么觉得你检修升级之后，看起来更不靠谱了？】

【……】

【我就不该搭理你！】

系统高深了不过半分钟就又被打回了原形，心好累。

这信，还就只能靠余亦寄出去。

鹿门月写好了简单的回信，便起身开门去寻常念，倒是没想到余亦还站在院子里。

余亦三步两步走到她的房门前。

“写好了？很急？我这就着人寄出去。”

“阿月，来吃饭！今天虽然晚了些，可都是你爱吃的。”

鹿门隅轻快的声音传了过来。

本是含笑的一张脸看见房门口的余亦，瞬间臭了下来。

“余亦？”

“你又翻我扪心园的墙？”

“我只是来帮夫人寄信。”

“谁是你夫人！”

“谁是你夫人！”

兄妹俩异口同声，一个高声，一个低声，却都让余亦听清楚了。

余亦垂眸。

一阵海风吹过，本就暗淡的天色更暗了。

鹿门月见他又是这个狗样子，心头发堵，将手中的信塞给他，擦身而过。

“哥，我饿了，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