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6:生长痛(2 / 2)

作品:《只想成为神兽的我被魔女收养了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见证他们一个个退出历史舞台,先是停止呼吸、灵魂出窍,再到躯体腐烂,或是析出灵魂对应的象征物后自然消散。

他看见了“山之村”的建立——灾厄过后,一支人类远征队从山外来到此地,于被尘土掩埋的群兽遗体上,修建房屋、挖掘水道、开辟农田、种植果林。

越来越多从山外逃难来的人类定居在了这里,他们带来了外界的种子,还有各种牲畜、宠物,以及书本和信仰。

人类扎根在了群兽亡魂无法得到安眠的土地上,以他们的夜夜笙歌和对“活下去”的向往与信念,以普通人之躯,奇迹般地压制住了亡魂们的怨念与哀嚎。

他们与脚下的群兽遗骸相安无事地共处了近十年。

他看见了因为意外踏足这片土地的蒙面“旅人”,她拥有这片土地上的人类们所没有的“能力”,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发掘出了旧日灾厄的遗址。

他看见无数冒险者通过其他渠道,从村庄外深入了这座地下工程,却被仍未洗清罪孽、平息怒火的亡灵,还有弥漫在这片地下的致命空气赶跑,或是永远留在了找个地方。

他看见独自一人攻略了这处地下工程的“旅人”,将冒险过程中寻找到的一切成果,都堆积在了地下走廊尽头的小房间内。

她施展“随身空间”的奇迹,从中取出两枚散发出梦幻光泽的种子,将它们埋进了小房间的红砖墙里。

他看见原本分散在地下工程各地、各自申冤或发散怨念的亡魂,因为“旅人”的“好心办坏事”,它们被聚集在了一起,相互对峙、相互吞噬、相互影响。

最终,被怨念污染的灵力在这座地下工程中暴走,它们冲破了永眠之地的禁制,闯入了外面的世界。

然后,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看见一条小蛇探头探脑,从地下长廊的某条缝隙了钻了出来,又立马缩了回去,才没有当场失去性命。

他看见了夜晚的山之村,身披灰布斗篷的老人在与一条巨蛇密谋,他们说话的内容,全都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他的耳中,语速虽快,但能反复查看。

他看见了发生在这一天晚上的地下工程中,所有自己没能亲身经历的事情,包括老人接过巨蛇丢给她的胸针,以及那条巨蛇趁着混乱,打算卷起群兽遗物跑路的事情。

他看见了……

他回过头,思考事情的能力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握中。

紧接着,他的视野中勾勒出了躲在不远处石门背后的类人身影,细微的嘶鸣声传入他的耳畔……

一切证据,都表明那条蛇——“那迦”,还没有来得及走。

也许,他是想等到好戏落幕?

作为一头(应该)成年的妖兽,那迦无疑是了解“魔兽”和“魔人”的,他理应知晓放任无能力的老人,透支生命使用兽族的遗物,会酿成怎样的后果。

似是察觉到了他者的目光,那迦从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随后便对上了方诺无神的目光。

巨蛇浑身一哆嗦,回想起方才感知到的巨额灵力突然爆发,以及自己先前试探性地探出头,结果却看见自己的眷属变成一片树林的景象。

做到这一切的“存在”……毫无疑问,就是此刻站在自己眼前,那只看起来完全没有威胁的小兽!

这,怎么可能呢……

方诺自然也看到了巨蛇,但他的思维还很迟钝,身体的反应则还要更加缓慢几分,就仿佛自己体内有什么事情正在蓄力准备、即将爆发,但还没到爆发的时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突然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抽痛。

低下头,发现握住森林绿石的手,已然鲜血淋漓。

它上面的一部分血肉,就像是与那颗石头融在了一起似的,石头近一半的表面都覆盖上了淡粉色的肉丝。

方诺感觉自己所有的意识在这一瞬间又被抽离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再看到什么,而是感觉到了体内正在不断发生的“变化”。

原本都不够支持他施展出一个元素奇迹的体内灵力容量,忽地膨胀起来,贪婪地汲取环绕在他身周的大气灵力,无论它们有没有得到提纯。

而在体内发生变化的同时,他的外貌也不再局限于“黄仙”的形象,而是如同失控了一般——长出了两个脑袋、四对眼睛、九条尾巴,然后又恢复成正常的模样,接着再变得乱七八糟起来。

突然间,他的一条前臂猛然伸长,其上毛发尽褪,露出苍白无血色的、勾勒出底下骨头轮廓的皮肤。

又是一阵刺痛。

方诺弓起身体,心中暗自调侃,这莫非就是家族长辈们所提的“生长痛”?

可这未免也太痛苦,而且太抽象了一些。

就像之前要变成怪物的不是艾瑞丝夫人,而是一向都很正常的自己。

他闭上眼,不再关心周围存在的危患。

也许,对方跑上来捅自己一刀,还是在帮忙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克服从体内爆发的痛楚呢。

不过,那家伙大概率只是在利用那位老人,以此来取走地下工程中的群兽遗藏……他不会主动来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比如攻击自己。

方诺一边忍耐着身体的剧痛,一边潜心感知自己身体的“失控”,试图在最糟糕的局面到来前,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但他所有的抵抗都是无济于事,短短的十几秒间,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下子拉得很长、很长,四肢也一样。

而且,全身除了脑袋外都凉飕飕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再次睁开眼时,他惊愕地发现,原本周围看似巨大的事物,莫名其妙地都缩小了。

自己的视角也和原先有所不同,变得像在其他生命体记忆中、以他们的视角看待事物的情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