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阳生眼里的那一抹光亮，江归凝忽然笑了起来。

“小哥儿，你问我信不信有什么用？这是你和他之间的因果，我说什么，做什么，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而且比起这个，小道更感兴趣的，是你手里的这片树叶。”

陆阳生没想到江归凝会这么说。因为从前天晚上开始，直到刚刚，江归凝的所作所为虽然看似很不着调，但是陆阳生总觉得他在逼着自己去做些什么一样，他好像在暗示着什么，又好像是在提醒着什么，这是陆阳生的直觉。

正因为如此，陆阳生才会和江归凝说这么多。从小时候的经历，再到他好不容易想通的一些道理，甚至来说，就连他能让树叶由黄返青这样的事情，他都在江归凝面前展示了一下。这一来是他现在信任江归凝的原因，二来则是他想要以此来给出江归凝一个答案。

结果，等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告诉江归凝以后，江归凝却做出了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一片树叶上边，这让陆阳生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

似乎是看出了陆阳生的不解，江归凝回答道。

“你和小道我说了那么多，看似是在回答小道我，但实际上何尝不是在回答你自己？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那小道我有什么想法，对你来说还重要吗？天下间道理无数，若是你只想要说服别人，或者说想要试图说服自己，总能找出那么几个道理的，但是具体对不对，不还是看你自己吗？我的作用，只能是引导你去找一条自己的路，可是合不合适，只有你自己走过了才知道。”

似乎是福至心灵一般，陆阳生不自觉地对着江归凝说道。

“前路泥泞，唯我独行。”

江归凝点了点头说道。

“就是这样。”

陆阳生看着手里的树叶，眼神逐渐有些迷离起来。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树叶的样子也开始迅速变化起来，几乎眨眼间，就又从翠绿化作了枯黄。

江归凝看着这一幕发生，立马就大呼小叫起来。

“小哥儿，你手里的树叶又黄了……”

听到江归凝的惊呼，陆阳生立马就回过了神，他先是看了一眼树叶，然后才神情古怪地看着江归凝说道。

“道长，你不会真的觉得以我现在的能力，真的能让这片叶子一直维持着刚刚那种样子吧？”

没错，陆阳生虽说能让树叶由黄转青，但那是他以自身灵力来短时间内逆转了树叶上的生死线才能做到的，若是没了灵力的支撑，生死线就会立马恢复原样，树叶自然也就会恢复原样了。

这些事情江归凝自然知道，但他为了接下来的目的，还是假装一脸失望地说道。

“原来只是临时的障眼法啊，我还以为你真的能逆转生死呢。”

“逆转生死？”

陆阳生忽然像是抓到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抓到。

江归凝依旧自顾自地说道。

“对啊，从你刚刚跟我说你能看到天地间的一些奇怪的细线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有些耳熟，后来看到你能逆转树叶的既定脉络以后，我就基本上确定了。你所看到的细线，应该正是从光阴长河里延伸在世间所有东西上的生死线。”

陆阳生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生死二字特别的敏锐，所以在听到江归凝这么说以后，他就满脸焦急地问道。

“道长，那你知道这些细线有什么用吗？”

江归凝假装思考了一段时间以后，才开口说道。

“我记得有些古书上曾经记载，生死线是因果层次的东西，它连接着凡尘所有人性命，如果有人能够做到随意逆改生死线的话，就可以从因果上将一个人直接抹除，这样的能力，即使是一些大修士都做不到的。而且除此之外，我还听说如果有人能够完全掌控得了生死线的话，是可以做到逆转生死的。我还以为你已经掌控了这样的力量了呢，结果只是暂时的，害我白高兴一场。”

对于江归凝的抱怨，陆阳生假装没听见一样，他在乎的只有四个字——逆转生死。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直接劈在了陆阳生的身上。在短暂的失神以后，他猛地一下抓住了江归凝的道袍，神色激动地说道。

“道长，你说的逆转生死，是指让死去的人复活对吗？”

江归凝似乎是被陆阳生吓了一跳，他一边扯着自己的道袍一边骂道。

“小哥儿，你松手，你松手啊，再被你扯下去，我的道袍要破了。”

可是任由他如何呼喊，陆阳生都没有松手的意思，江归凝无奈，只能说道。

“你冷静一下。小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至于能不能让人做到死而复生，那谁知道呢？而且即使能，那也是在你掌控生死线以后的事情，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早着呢。”

听到了江归凝的回答以后，陆阳生脸上逐渐被狂喜取代，因为虽然没有听到江归凝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是他还是能够听出他话里的潜在意思——逆转生死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需要他强大到能够掌控生死线。

也就是说，他真的有可能逆转生死，让死去的人复活，但是前提是，他需要足够强大。可能需要他达到赢星璇所说的三破镜，也可能需要更强，更有可能的是，他一辈子也到达不到的高度。但是他不在乎。

因为以前的时候，陆阳生活着只是因为不想让爹娘被这个世界遗忘，那时候的他想要活着，但是也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而他之所以想要修炼，那也是因为他想要找到父母的死因而已。

这样的陆阳生，虽然也在努力修炼着，但是却没有什么太强的信念支撑。因为无论是想要活着还是想要复仇，都只是一个笼统的目标，甚至说，用执念来形容可能会更贴切一些。这样的话，他很容易在修行途中堕落，或者是直接迷失了自我。

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陆阳生，满脑子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掌控生死，逆转阴阳。

他嘴里不停地呢喃道。

“逆转生死，死而复生……”

看着他这个样子，江归凝不由得暗自点头。因为这样子的陆阳生，才是他想要看到的陆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