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把魔杖揣在身上的——也许是扑倒艾琳的时候吧,他随手抓住了魔杖。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这根小小的棍子可以施展出无数神奇的魔法,比如lumos(荧光闪烁)、sectumsempra(神锋无影)、avada……

阿瓦达什么?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头疼的更厉害了。明明他从未学过这些咒语,可是……

好吧,看来问题越来越多了。

但是没有关系。西弗勒斯又捏紧自己的武器。他还是他自己,他是西弗勒斯·斯内普,霍格沃滋的魔药学教……

教什么?

西弗勒斯的回忆再次被打断,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最后一丝光芒已经消失在地平线,小巷开始变得黑黢黢的。狰狞的犯罪巷终于撕开面具,在黑夜中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

这里的气息和蜘蛛尾巷几乎没什么差别——可能比蜘蛛尾巷更危险。

西弗勒斯将魔杖放好,又淡定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快速把自己缩回角落的阴影里。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还是在那个流浪汉走后去翻一翻巷口的垃圾桶吧。

杰森·陶德木着脸沿着犯罪巷的墙根默默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上个月他刚失去他的母亲,同时也失去了赖以栖身的地下室。

看到已经失去气息的母亲那一瞬间,杰森心中有种茫然又可笑的感觉。茜拉仰面躺在床上,神色扭曲,嘴巴大张,这个可怜的女人已经瘦成一把干柴,长期吸食毒|品早就掏空了她并不强壮的身体。

杰森愣愣地看着茜拉,又在一瞬间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死于其他罪犯手下的父亲。

他的父母——威利斯·陶德和茜拉·海伍德都是犯罪巷最常见的那种人,没有道德观,习惯于犯罪。区别只在一个帮双面人做事,一个沉迷吸|毒而已,这是犯罪巷的常态。

他俩完全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却给了杰森八年并不温柔的庇护。

从小在犯罪巷摸爬滚打的的杰森早就深谙这里的游戏规则,他只能在茫然中草草料理了茜拉的后事,然后趁着夜色逃出那间狭小而肮脏的屋子。

他知道茜拉欠了很多钱,他们的房租也早就拖欠了一个月。杰森没有钱,更无法抵挡那些催债的人。可他也没办法继续沉迷于痛苦,只能先想办法活下去。

两个同样八岁、拥有满头黑发、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小萝卜头儿就这样相遇在犯罪巷尾。

彼时,一身脏兮兮破洞裙装的西弗勒斯正拿着一块小得可怜的干巴巴的黑面包往嘴里塞——买面包的钱来源于昨天想揍他的流浪汉。

西弗勒斯成功地用levicorpus(倒挂金钟)把对方挂起来,倒空了他身上的所有东西,事后还不忘补了一个obliviate(一忘皆空)。

潜意识告诉他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魔法,托比亚就是前车之鉴。

杰森看着眼前黑发小鬼头手里的面包,嘴巴里不自觉地分泌出口水。他舔舔干涩起皮的嘴唇,心想要不要上去抢了就跑。不过仅剩的一点儿良心阻止了他——这小鬼看起来比他还惨,又瘦又小的一看就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的杰森同情地看着营养不良的西弗勒斯,直到把人看得发毛。

“想打架吗?”西弗勒斯咧了咧嘴,又马上闭上。他正在换牙,下颌中间的那颗切牙松动的时候被托比亚一巴掌打掉了。而漏风的牙齿显然不能凸显他的气势。

这几天他已经在附近见过好几个类似的小孩,这些臭小鬼不是准备揍他一顿,就是准备抢他的东西。还好在托比亚的训练下,他逃跑技术还不错。

西弗勒斯不想和这些孩子计较,他们只是没有选择而已。要怪也只能怪这个肮脏的城市非要拖着人沉沦。

就在两个小萝卜头静静对视的时候,一名流浪汉从背后悄悄靠近西弗勒斯。从杰森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对方不怀好意的笑。

杰森:fxxk!拿着面包在犯罪巷炫耀的笨蛋!

“快跑!”

西弗勒斯早就从杰森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但他没有转头,只是冷冷地又看了杰森一眼,然后迅速冲着他的方向跑来。又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拉上人就跑。

顺便在杰森看不见的角度给背后来了一个impedimento(障碍重重)。

杰森感觉到身边的小孩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但他没听清。

他们两个手拉手跑了十几分钟才在一个小巷里停住脚步,瘦弱单薄的小鬼们弯下腰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着,后背靠在脏兮兮的墙壁上从喉咙里发出风箱一样的声音。

杰森直起身来,又侧耳仔细听了听。身后的小巷只有一些咒骂声传来,没有流浪汉沉重拖沓的脚步声,看来他并没有追上来。杰森终于放心地呼出一口气,不由庆幸两人的好运气。

他冷静下来,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鬼,目光在对方细瘦的手腕和有些油腻的头发上停留了三秒,又把目光移到他高耸嶙峋的大鼻子和凹陷蜡黄的脸颊上,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再去找点儿吃的?”

后来,体重飙上200磅的红头罩回忆起这一天,还会克制不住地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

那是幸运的一天,两个无处可去的孤零零的小鬼命运般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