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说他喜欢所有带着讽刺意味的文学作品吗?

不过西弗勒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曾去过哪个图书馆,他明明记得自己从来没去过任何一家——蜘蛛尾巷附近只有一个小型私立图书馆,而他们一般只欢迎光鲜亮丽服装整洁的小鬼头们。

比如有着一头红发、灿烂笑容的小女孩会经常光顾。

西弗勒斯漆黑的眼睛有一瞬间失去焦距,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红发小姑娘。随即,西弗勒斯心里又泛起一种奇异的焦躁,这种莫名的情感很快平复下去,最终沉淀成深深的懊悔。

西弗勒斯摇摇头,试图把这种复杂的感情晃出脑海。

“赶紧吃啊,你噎到了吗,西弗勒斯?”杰森捧着一块馅饼正在狼吞虎咽,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屯粮的黑毛小松鼠。他一边嗷呜嗷呜地吃,一边还不忘招呼小伙伴一起。

西弗勒斯的目光停留在杰森糊了一圈馅饼渣子的嘴角,又看了一眼他指甲缝里的泥巴,忍了又忍才克制住骂他的冲动,这个臭小鬼真是一点也不讲卫生。

“well,尊贵的陶德先生,刚刚我叫你去洗手,你是去马桶里洗的吗?或许你糟糕的视力已经无法帮助你分辨出洗手池和马桶的区别?”

“你烦不烦。”杰森翻了个白眼:“闭嘴吧你。”

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杰森已经习惯了西弗勒斯有些挑剔的性格与奇怪的说话方式。

不过他知道西弗勒斯是希望自己注意卫生——他们曾多次讨论过这个问题,毕竟犯罪巷有太多小孩早早夭折在长大成人的途中,或许一场简单的腹泻就能让一个脆弱的灵魂重归上帝怀抱——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的话。

谁知道我这样的坏小子有没有机会见到上帝呢?杰森回忆了一下上一个被自己偷走钱包的贵妇人,他已经不太记得对方的长相了,只记得她脖子上那条羊绒围巾看起来昂贵又舒服。

说不定茜拉和威斯利此刻正在地狱等着他们的儿子——唔,这听起来可真糟糕。

麻烦的小鬼,自认成熟的西弗勒斯瞟了一眼表情有些难过的杰森,他猜得到犯罪巷的小鬼有可能拥有怎样的童年。反正他俩差不多,不幸的人生总是各有各的不幸,有人扛得过来,有人死在半路。他才不相信他俩会被困在这见鬼的犯罪巷,早晚他会带着杰森离开这里,然后举杯庆祝苦难铸就辉煌。

但路总要一步一步走。

西弗勒斯淡定举起自己手里的馅饼,慢条斯理咬下,一点儿渣都没掉出来。

杰森侧目看着小伙伴挺直的脊背和标准的用餐礼仪,不由得也放慢自己的咀嚼速度。

无论看了多少次,都觉得这家伙奇奇怪怪的,但他能包容自己奇怪的小伙伴。

“说真的,你确定你不是哪个英国阔佬的私生子吗?”杰森对这个和自己一起刨垃圾桶睡纸板箱的黑发小鬼好奇极了,明明他长着一副从来没吃饱过饭的瘦弱模样,可日常举止偏偏又十分有教养,哥谭哪个上流社会人家会教自己的孩子优雅用餐礼仪同时却从不让他吃饱饭?

西弗勒斯瞟了杰森一眼,没有说话。

杰森:“怎么不说话?馅饼糊住了你刻薄的嘴吗?”

“没有得到尊贵的陶德殿下许可,我怎么敢开口。”西弗勒斯拖长语调:“万一打扰了您伟大的思考可怎么办?”。

杰森再次被他的表情和语气噎到说不出话。我怎么该死的就不长记性!

“如果陶德先生高贵的眼睛没有被垃圾桶里腐烂的土豆泥糊住的话,应该看得出来,我只是个卑微的流浪儿——和你一样。”西弗勒斯咽下最后一口馅饼,扭头冲着杰森露出假笑。

陶德先生已经想打人了,虽然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西弗勒斯自带嘲讽的英式口音,但这话听起来还是让人(屏蔽词)拳头发硬,什么多愁善感统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