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方没有署名，但除了迪克还会有谁会通过学校的传达室神秘兮兮地送东西给他们呢？他们在美国认识的人又不多。

布鲁斯计划在伦敦多住三天，他在郊区买下一栋别墅作为以后的据点。西弗勒斯想了想，和布鲁斯商量后给米勒娃·麦格校长寄去一封信，询问学校是否可以帮忙向魔法部担保，让伦敦的别墅和远在哥谭的布鲁斯的另一个据点一起进入飞路网。

霍格沃滋校长室。

米勒娃·麦格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年纪大到老眼昏花了。她反复揉了揉眼睛，盯着信封上的署名久久没有说话。

“哈利，你在吗？”麦格教授敲了敲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的门。

“请进，米勒娃。”现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aka前任救世主哈利·波特先生正在批改学生作业。

当了教授之后，他才终于肯对自己学生时代的作业发出嫌弃的声音。梅林在上，这群小巨怪对作业的态度简直敷衍得让教授发狂！尤其是刚入学的小崽子们，他们的作业不仅满是知识错误，还到处充斥着语法错误——语句不通、逻辑混乱、随意拼接，甚至有的人直接抄书都不打引号！

22岁年轻有为的波特教授每次都想把这群敢在作业上胡编乱写，还留下沾满墨水的手掌印的小巨怪们扔出霍格沃滋！

小巨怪们：不怪我！都是羽毛笔太难用了！

难怪以前斯内普教授总是对自己横眉冷对，毕竟这些行为也是他自己曾经做过的。比如抄赫敏的作业、写错了就用墨水涂成黑乎乎的疙瘩、把边边角角都翘起来皱成一团的作业交上去……

拜托，你能指望一个刚满十一岁、生活在碗柜中的、课余时间都用来躲避表哥欺压的小鬼能有什么良好的学习习惯？

波特教授露出一个疲惫中带着安详的微笑——他今天又把格兰芬多学院一个不写作业的小鬼骂哭了。

这可能就是长大后我终于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

同时他又忍不住安慰自己：没关系，我没有像老蝙蝠那样瞎几把扣分，我对小巨怪们还是很好的，我是个受人欢迎的好教授。

当然，霍格沃滋的小崽子们对此可能有不同意见，但是救世主会假装听不见。

米勒娃·麦格校长从门外走进来，哈利看见她手里用力捏着一封信，眼中还隐隐有些泪水。

麦格校长这是怎么了？

哈利连忙想给校长端一杯热茶，却被麦格校长的手紧紧攥住胳膊。

“哈利，我想你需要看看这个！”哈利感觉麦格校长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从校长手中接过信——

severussnape这个熟悉的签名里，字母s的尾端优雅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梅林啊！”

霍格沃滋校长室。

画像中的穿得像颗圣诞树的邓布利多校长有些难过又有些开心地揉揉眼角。

“喔……像我曾经告诉过你的，哈利，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老校长有些感慨，哈利看见他胡子上的粉色蝴蝶结似乎在微微颤抖：“我年轻的时候也以为死亡就是结束，可我后来看到过罗伊纳·拉文克劳以及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笔记。他们记载过无数神奇的小秘密，曾经有人错误使用飞路网穿越壁炉却来到了十年后，也有人在古代巫师的墓地经历了时间倒流。要知道，魔法的研究还远未停止，时间与空间的奥秘我们也从来未曾得知。”

“所以您认为是教授复活了吗？”哈利忍不住心生激动。霍格沃滋的入学通知书都是在魔法的作用下自动发出的，小巫师们的回信也会由魔法自动识别。因此他们谁都没有关心过今年的新生名单，以至于知道今天才知道有个叫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小孩今年即将入学。

“我不知道。”老校长忍不住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他充满慈爱的眼神落在眼前的年轻人身上：“我不知道，哈利。我只是一段被封存在画像中的记忆。这个问题我想你需要自己去探究。”

“……好的。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邓布利多教授。”哈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问道：“最近斯内普教授的画像里……他出现过吗？”

“没有，哈利。至少我没见过。画像的世界也很大，我找不到他。”老教授带上半月形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好的，谢谢。”

哈利和麦格教授回到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

麦格教授倾向于认为这是西弗勒斯的儿子，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应该是在哈利进入霍格沃滋前一年这个孩子才出生。而英国人给自己的儿子取相同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操作，比如曾经让哈利吃了大亏的巴蒂·克劳奇父子。

哈利的脑子十分混乱，他一会希望这真的是教授的孩子，那他会很开心有人爱着教授，一会又忍不住期待万一当初教授没有死去呢？

但这不可能。他曾亲眼看见对方的尸体和那些流出来的银蓝色记忆，那是他终其一生不愿去回想的画面。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墓地在戈德里克山谷，他亲自挑选的位置，就在邓布利多校长的墓地附近。每年他都会带着百合花前去扫墓。斯内普教授的墓地总是有附近的巫师们自发送来的鲜花，白色的马蹄莲、黄色的玫瑰，偶尔有几只白色康乃馨编织的花冠挂在墓碑上。

看起来很热闹。

这种热闹和黑漆漆的老蝙蝠一点儿也不搭，哈利有些恶趣味地想着，斯内普要是知道自己每天都被人拜访无数次，说不定会气到跳出棺材。

那就快点跳出来吧，哈利又想。

哈利·波特一直对这位学生时代看起来对他充满恶意的教授怀有一种复杂的感情，他是对方一生悲剧的见证者，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加害者，同时还是某种程度的受害者。

年轻的时候他恨对方，因为他只看见他毫无根据的扣分和课堂上刻薄的讽刺；可他后来才发现对方爱恨交加的保护，他拼命阻止自己盲目的冒险和危险的自大；等他和爱人金妮结婚后，他又忍不住同情对方，因为失去所爱永远是世间最痛苦的事；再后来他辞去傲罗职位担任教授并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又想，这个老蝙蝠恐怕是在他生命中对他影响最深的人之一，对方让他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什么叫偏见，什么又是掩饰。

哈利回忆完这一切，又忍不住拿起手中的信件，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信件末尾熟悉的署名。

他想，也许他该去见对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