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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利傍倚刀(2 / 2)

作品:《策山河

白布缠上身,摩挲出沙沙的细响,将雎宁的嗓音涤荡愈发深远了,“这宫里多的是人心隔肚皮儿的人,谁晓得是不是实意对你笑?所以你待我的那颗诚心,就已经足够我感激涕零的了。”

她说这话时,一双清目炯炯的,恍如天照,看得安凨有些无所遁形,忙撇开了头,直把目凝在白布上,“令侍严重,奴婢真真就只实话实说罢了。”

雎宁仿佛没看出她的异样,唯是兀自自的点头,“是呐,你就只是实话实说,所以,知令侍她受了罚,成了那副惨样,都不怪你,要怪,就只能怪她咎由自取。”

所以,说这些都是为了开解她么?

安凨抬起头,正对上雎宁清凌的眸,就像暗夜里的流光,擦亮安凨的眼。

安凨心头一动,埋下头,手上动作愈发利索了起来,嘴却嘬着含糊回应道:“奴婢只是觉得从前那么趾高气昂的一人儿,转眼间就这样了……有些没适应罢了。”

说是这么说,但心底的那点愧疚是直从眼透出来,挡都挡不住的。

善性的人儿就是这样,纵使旁人的落难和受苦并不因自己,但总是会由于自己的知羞耻,会潜移默化地自责。

从前自个儿也是这样,不过后来见多了,心也就渐渐麻木了。

所以在看到知令侍那副惨状时,雎宁不曾有半点恻隐,甚至庆幸还好不是自己。

雎宁舒了口气,搭上安凨的手,“宫里就是这样,福祸相伴,谁都不知道自个儿会怎么样,咱们只要行事锵翼,问心无愧便好了。”

一通话撂完,嗓子发起了痒,雎宁没忍得住,嗽了几声。

安凨这时方才又抬起头,见她两颧绯红,覆手上去滚烫得惊人,她讶然道:“定定是今个儿淋雨遭了凉!奴婢这就去太医局请宋疾医过来。”

一壁儿说,一壁儿扶着雎宁躺回床,将被子给她捂严实了,便撂了白纱和药夺门而出。

‘啪’的一声响,隔扇阖了上,扇出的风把伶仃的烛火吹灭了,整个的世界陡然黑了下来,像一只硕大无朋的箱笼关上了盖儿,把雎宁关在了里面。

雎宁头埋在枕子上,起初脑子还算清醒,但听着泼喇喇的雨声,渐渐想起了二哥哥,想到今个儿的事。

二哥哥,应当咂出来了罢。

应当这时已经同爹爹说了罢。

是不是已经有所防备了呢?

爹爹又会怎么做呢?

装睡的人叫不醒,一心要拔除你的人,也很难叫他转圜心意大赦你。

除非有显著的功绩。

可是近来俩月,海清河晏,根本没有什么值当李瞾焦头烂额的事。

想太多,脑子便像装了巨石,愈发昏沉起来,朦朦胧胧似乎睡了一觉,所以等再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瞧见宋止行那双静水一样的眼时,雎宁只以为是梦,她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她抻出手,隔空杳杳地想要抓住他的衣袍,“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