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槿没有点头，只是望向另一边，感受着江面上吹过来的风，“谢谢你对徐安平的照顾。”

她知道的，他其实只是小心翼翼地照拂着她而已。

没有等到程嘉绍回答，她继续说下去：“林茏和我说起了很多高中时期的事，也说你们。她真的很爱你。”

她没有说“爱过”，因为她感觉到林茏并没有释怀。

司槿偏过头去望他，笑意温柔，“不会觉得可惜吗？”

“曾经是真的打算共度一生的人，我们很确信彼此就是对的那个人。”

“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地迈出了第一步，却又不约而同地在最后一道门槛面前停下了脚步。”

“我和她都察觉到了这是不对的，我们没法履行那一刻定下的誓言，没法牵着彼此的手坚定不移地走完人生剩余的路程。所以我们又满怀对彼此的祝福取消了婚约。”

他们在桥中间缆绳升到最高点的地方停下来，江面上轮船开过去，粼粼的波光跟在它们身后，划出相似的、又完全不一样的波纹。

“小槿。”

程嘉绍望向司槿的目光里充满着勇气。

“我觉得人生其实没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有些你曾经很不舍的东西，在真正失去的时候，其实也就像是削下了一个苹果的皮这样简单。”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太认真了，一往无前地像是十年前足球场上奔跑着的少年。

他胸中始终都有那一个冬夜里，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你很好，勇敢一些”的温柔，比夜色更温柔。

十年前的徐思槿在她心里，她代替她听到了。

他们开始继续向前走，走下防波堤，在连续晴天里干燥的台阶上坐下来。

司槿没有发现一旁的斜坡之上放着一束玫瑰花，但程嘉绍径直朝着它走了过去。

在最后一艘船终于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他开了口。

“在你我重逢之前，我从来也不是指望能和你在一起。在高中毕业你没有给我任何回应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并没有喜欢过我，曾经的一切或许都只是我的错觉。”

“可是小槿，你能告诉我吗，现在我所感受到的一切，究竟是不是错觉？”

*

程歆站在窗前，看着司槿捧着一束玫瑰花打开了房门，走进客厅里。

她没有开灯，以至于司槿忽而抬头望见她，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你在这作什么妖？”

程歆仍然不动，“我看见程嘉绍送你回来了。”

司槿顿了顿，把手里的玫瑰花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打开了灯。房间里已经各处都是玫瑰花，是陆放峥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