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朝朝发来的微信的语气看起来恢复到了与平常没有差别的样子，但温以蓁知道对方是害怕扰到自己。

也许许朝朝真的倾诉完毕后恢复了心情，可如果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对方是假装恢复，目的是不想给温以蓁继续吐黑泥；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温以蓁也没有办法静下心，或是假意安慰自己只去想那十分之九的可能性。

温以蓁做不到。

她起身到了外面阳台，给许朝朝打过去了微信电话。

熟悉的铃声响起时，许朝朝还吓了一跳，在看到打来电话的人是温以蓁时，她差点跳起来。

温以蓁怎么会忽然给她打电话过来？！

许朝朝那一瞬间头脑风暴，短短的一两秒内大脑里闪过许多想法，但最终也没有确定下来。

不过这并不耽误她最后的决定——许朝朝接通了电话。

“喂？温以蓁？”

听到熟悉的声音，且对方嗓音里没有特别明显的难过，温以蓁毫无疑问松了口气。

“是我。”

通过电话传来的声音似乎显得更温柔了一点，许朝朝不由打了个颤，总觉得有种特别微妙的感受从后背窜过。

“你、你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了啊？”

温以蓁垂着眸，声音平和：“只是，有些在意。”

“啊？”

温以蓁的声音虽然轻，但彼此所处的环境都很安静，因此，许朝朝能够听得很清楚。

她眼帘颤了颤，耳朵变得滚烫。

“在意……什么？”

温以蓁：“你的情绪。”她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所以我想，还是直接电话沟通比较好。”

“诶……？”

许朝朝觉得自己仿佛傻了一样，只会发出这些语气词。当然她还是明白温以蓁到底指的是什么。

她另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让自己恢复正常的思绪。

许朝朝解释：“我、那个，就是忽然间emo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真的没想打扰你，我也不想对你吐黑泥的……感觉太负能量了，你看过就忘了吧，真的没事的。而且而且，我说出来后也好受很多了。”

女生的声音柔柔软软的，萦绕在耳边。

温以蓁垂着眸，认真听着。

“我没有觉得这是负能量。”她在琢磨着该怎么安慰。

事实上这对温以蓁来说还是第一次，她以前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且她本人也并不太喜欢电话或语言方面的沟通，所以这对她来说是双倍的难度。

但如果是许朝朝的话……

温以蓁回忆着微信里许朝朝说过的话。

“其实，你不必对自己太苛责的。”温以蓁道：“没有人规定善良必须是百分百的。”

“百分之五十的善良难道就不叫善良了吗，即使只是一点食物和水，哪怕只能让它活一天，这都是有意义的。”

许朝朝的话语里涉及到的内容并非一个方面，所以温以蓁只能一点点帮对方梳理。

许朝朝轻轻咬唇。“但是，就是……如果不采取绝育-放生的流程的话，这样是不好的。”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

因为许朝朝看过很多评论，所以才会对自己刚才的举动充满后悔与愧疚，才会更加觉得自己所谓的善心不过是满足自身的伪善。

温以蓁当然知道这一套理论。

“但这是理论上的提倡，不是吗？并非所有人都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当然，散养一只未绝育的流浪猫确实会造成流浪猫的繁衍，但这不是你苛责自己的理由。”

“你也说了，你并非有意散养以及喂养流浪猫，只是今天偶然遇到了，所以才选择了喂养。也许明天，它就不在这里了。”

“没有人可以强硬要求或绑架你一定要花费自己的零花钱为它绝育，也没有人可以要求你在喂养一次之后必须负责到底，外人的谴责只需要拿起键盘打字即可，没有尽善尽美的未必就是伪善。”

她的声音轻和，轻轻叹气，“是你自己想的太多，逼得太紧。这其实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而已。”

许朝朝下意识顺着她的话问：“那如果它明天还在这里了呢？”

温以蓁反问回去：“那明天遇到它，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把许朝朝问住了。

“我、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无视，还是继续今天的事。可是如果继续今天的事情的话，那她的行为不就跟自己介意的行为是一样的吗？但要是无视，那她自己也不太好受。

温以蓁道：“你对自己批判的太过，许同学。”

许朝朝抿了抿唇，猝不及防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许同学这个称呼……稍微有点让她情绪提高了一点点。

这个时候，她真的有种自己在依赖温以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