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唇脂的香帕被抽走，一点甘甜倏的在舌尖化开。

少年眼睫颤了颤，双眸尚未抬起，少女独有的气息已然萦绕鼻间。

“醒啦？”明斟雪杏眸清亮如满河星，一手托着尖尖下颌望着他。

少年视线落在她另一手捏着的饴糖上。

“甜吗？”少女莞尔一笑，眉眼弯弯，隆冬的第一缕春风便有了温度。

少年微微颔首，注视着那双星眸，舌尖一顶，卷起饴糖含在舌根细细琢磨滋味。

甜么？自然是甜的。

心尖也是甜滋滋的。

这便是糖的滋味吗？说来可笑，活了两世，独孤凛还是头一回吃到糖。

少女抿唇一笑，纤长眼睫笼下光影，如蝶翼般微微蹁跹。

啧，不仅甜，还别有一番酥痒的曼妙感，似是她的眼睫自心尖上轻飘飘挠了一下。

独孤凛尤自回味着，一只纤纤柔荑突然摸上他的发顶。

“乖啦，吃了糖就不疼了，阿娘就是这样哄我的。”明斟雪像给小狗顺毛那样，神情认真，一下一下轻抚着他。

独孤凛一怔，回过神来不禁失笑。

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一个病弱可怜，无家可归的小哑巴。

我的好斟儿，你何时才能明白，面前的这个并非柔顺听话的小狗，而是藏起爪牙的孤狼。

不过独孤凛倒是有些贪恋眼下的滋味，舍不得露出爪牙了。

万一把他的斟儿吓到了，再想哄回来就难了。

她会想方设法离开他。

她不可以再离开他。

想到这，独孤凛眸底划过一丝暗芒。

不多时，马车在相府前停驻。

“父亲与薛伯伯是故交，你且安心养伤，待到伤好了再去拜见父亲，他会为你谋一条出路。”明斟雪没察觉到少年神色有异，只顾着走在前头引路。

“好啦，这便是薛公子的住处了。日后……”

不待明斟雪说完，婢女便追了上来。

“小姐，少夫人带着姐儿哥儿自娘家回来了。”

“嫂嫂回来了！”

明斟雪双眸一亮，快乐的像只雀儿飞出庭院，立刻将重伤少年抛在身后。

裙袂飘飘，徒留给独孤凛一抹追不上的倩影。

掌心一缕香风转瞬即逝，独孤凛眼睫低垂，只觉得舌根那丝甜没了味道，不悦地皱了皱眉，强撑着病体跟了上去。

明斟雪跑得很快，樱粉倩影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将独孤凛远远甩开。

这一幕像极了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无论他多么努力，拼命向她奔去，也来不及阻止生命的消逝。

总会迟上一刻，总会迟来……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