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开学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小状元”的生意再也回不到往日的辉煌，袁兴发想了一个又一个的办法，却始终不见起色。

整整一个假期的等待，却要守着半死不活的生意熬着，营业额跟之前没法比，三瓜俩枣的，抛去成本，忙活一天，甚至挣不上个成本钱，有一天夸张到只挣下了几个人的三顿饭钱。

袁兴发火爆的脾气耐不住了，伸脖子看看周边饭馆出出进进的客人，越看越窝火。

那天晚上，“小状元”早早就打烊了。袁兴发边喝酒边耍酒疯，骂骂咧咧的不说，还拍桌子打板凳，吓得茹雪饭都没吃完，便离开了餐桌，躲在厨房的一角不敢出声。

可就算不出声，还是被提落出来当了出气筒。

看着可怜巴巴，唯唯诺诺的茹雪，袁兴发莫名地起火，埋怨老婆心软把她从老家带出来，如今看来，这妮子就是个“妨人精”，生意一天比一天差，都是因为她！

“你看看她，身无二两肉，天生一副穷相！反正生意也不行了，明个给她买张票，送她走！我可养不起闲人！”

袁兴发的话让茹雪心惊胆颤。袁兴发不是第一次喝醉闹事了，可说要送她回老家，还是第一次。

她不能回家啊！为了让妈妈答应继续供茹春读书，茹雪下了毒誓，妹妹弟弟读书的钱她负责，以后月月给家里的钱也不会比现在少。结果回来以后生意差了这么多，袁兴发还说出送她走得话，如果成真，那茹春怎么办？茹丰怎么办？

紧紧咬着嘴唇不敢让委屈的眼泪掉下来，茹雪真的好怕，这个时候她不知道做什么会让袁兴发消气，她不能没有这份工，她不能离开天津。

袁兴发把怒火突然转移到茹雪的身上，让一直忍着不说话的王玉玲忍不下去。这个把茹雪当闺女待的长辈，受不了别人欺负这个可怜的孩子。

在老家的时候，王玉玲跟茹家人几乎没有接触，但并不代表不了解这两口子。在她的眼里，茹守进和袁美丽就是一对儿奇葩、现世报，真是搞不懂当初俩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家乡是穷地方，可自打改革开放，但凡有点能力了的人，谁还甘心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挨着？搭帮结伙地出去打工，还不就是让家里的孩子老人能过上好日子。

可这茹守进两口子好吃懒做出了名，跟着乡亲出去干活没两个月，便挨不住辛苦又跑回家混日子。混不下去，就狠心让还没成年的孩子出来打工，养活家。这事做的，在王玉玲看来，就是比混蛋还混蛋！

当初袁美丽上门求他们带上茹雪打工的时候，王玉玲真的不愿意帮这个忙，心里隐隐觉得，这样家里出来的孩子，必是一身的毛病，不好带。可一看那个站在边上面袁肌瘦的孩子那无辜又哀伤的眼神，心就没法硬起来，她是真的不忍心看着这孩子继续跟着他们夫妻俩受罪。

或许真的是好人有好报，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小孩，真的就是个宝。踏实能吃苦不说，还麻利，还聪明。什么活儿都是看一眼就会，话也是听一遍就懂，这么好的孩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一晃就过了小半年，人前人后的，王玉玲没少夸茹雪，私下里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没少帮衬。

袁兴发脾气臭，混，可也知好歹，王玉玲疼这个孩子，他也认可的。可这些日子，生意不好，他一脑门子邪火没处发，当然就找软柿子捏，隔三差五地找孩子的麻烦，而且越来越过分。

此时此刻，看着茹雪想哭不敢哭的可怜样儿，王玉玲也不打算再跟袁兴发客气：

“两口猫尿下肚就没个把门的！生意不好跟孩子有啥关系！就这几个月，周围小饭馆开了七、八家，学生还是那么多，一个人多长不出一张嘴，你想还像以前那么吃独食，没门啊！”

明知道老婆说得在理，可这会儿袁兴发就是要犯浑，没人拦得住。

“少他妈的废话，老子就是不想养闲人，赶紧让她滚，滚的越远越好！”

袁兴发醉眼迷离，舌头根子发硬。王玉玲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一个醉鬼多废话，尽量还是想息事宁人。

“孩子亲亲热热地喊你一声舅，你也得有个当舅的样子。雪儿是个多好的帮手啊！聪明又能干，脾气还软和，笑呵呵地招客人喜欢。这么好的孩子，我可舍不得她走！”

说话间，王玉玲把茹雪从厨房拉出来，笑眯眯地安慰她别多想，舅舅不过是喝多了瞎说，他心里也是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