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雪说得一本正经，茹丰呵呵呵地笑出声。

“姐姐你太心急了吧，我离要排面还差得远呢！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回办公室了。噢，记着跟剪子哥哥说一下，我就不跟他联系了，省得听他表扬我又得骄傲。”

视频结束了，茹雪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开心之余，更觉得欣慰；感叹自己多年的辛苦没白费，也发自内心地佩服茹丰的坚持与执着。

当初茹丰决定要考公务员，茹雪自然是百分之百的支持。茹丰争气，一下子就考上了。可在择业的时候，姐俩却产生了分歧。

茹丰不光考公成绩好，四年大学更是品学兼优，凭着这样的成绩，留在上海一点都没问题，茹丰试着投了几份简历，很快就收到了去基层司法所工作的offer。

收到offer的茹丰很高兴，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姐姐，没想到茹雪却明确表示，不同意他在上海工作。

茹雪当然知道大上海好，大上海机会多，但她有她的想法。像他们这种没背景没门路，有没有过硬的经济基础的平头百姓，在那样的地方，想要出头，实在是太难了，所以她觉得茹丰还是回老家发展更稳妥。

当“鸡头”还是做“凤尾”，茹雪认为选择前者更靠谱。为这儿，她还提前在老家的市里给茹丰买了套小三室。

一向听话的茹丰这次没有顺姐姐的意，忍不住跟茹雪争论了起来：生活的乐趣在于追求，生活的理想在于远大，不是都说站得高才看得远吗？终于有机会走出山洞看见太阳，他不想再对着洞穴中的火把感受光明。

在上海求学4年，茹丰看到了跟自己曾经的世界完全不同的风景，感受到了更多的可能，他的心已经被这个地方抓住了，他不想离开。

可争论归争论，茹雪一再坚持，茹丰一肚子的话也只是说了不到1%，倒也不是因为姐姐霸道固执，而是他习惯听她的安排。茹丰知道，姐姐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出于对他好，茹丰是茹雪的半条命，她爱他胜过爱自己。

揣着满心的不服气，茹丰最终选择听姐姐的话，准备推了司法所的工作，离开上海回安徽。

就在这个时候，简博出差路过上海，专程去复旦看我茹丰。

茹丰见到他最崇拜的“剪子哥哥”，自是无话不谈，不大工夫，就把所有的事还有心里的想法，都跟简博说了。

简博想都没想，拿起电话打给茹雪。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茹雪无法反驳，说得茹丰热血沸腾：

“永远呆在舒适圈，做圈子里最强的人，就永远见识不到天外天，人外人。做“凤尾”会有逆袭成“凤身”、“凤头”的可能，做鸡头，起点就是终点。没有前进的动力，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茹雪，虽然当年你是被逼着走了今天的路，可你想想，来天津错了吗？在这儿扎根做生意错了吗？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明天的结果，来自今天的努力。你不该拦住小丰留在上海，凤凰永远比鸡飞得高远。”

简博话说得有力，事情也做得给力。本来只打算在上海停留一天，结果为了茹丰的工作的事，他有多呆了三天。

找了在上海工作的老友托关系了解基层司法所的工作性质，晋升的流程，提前打听了茹丰即将分配的基层所的情况，最后还帮着小老弟在工作单位周边，找了物美价廉的合租房。

该做的都做了，在简博的坚持和鼓励下，茹雪尊重了弟弟的选择，茹丰留在了上海。

或许因为天道酬勤，或许因为老天爷想给这个从小历经坎坷的孩子一点鼓励，不管怎么样，如今的他算是在上海立足了。

副主任科员、小秘书，离真正的“官”还差得远了，可对于他们这样出身的孩子来说，已经是意外惊喜了。

茹丰让茹雪把喜讯分享给简博，茹雪也是这么想的，可拿起手机，茹雪犹豫了。这个时候简博已经开始工作了，贸然打扰自是不妥。正在这时，一条信息蹦了进来：

“雪姐，平台显示你家外卖不收单了，厨房还能不能做啊，我们想到你店里吃口热乎的，行吗？”

是闵安安发的语音，可怜巴巴的。茹雪笑了，秒回：

“当然可以。几个人？想吃点什么？我马上给你们准备。”

闭店已经有一会儿了，大师傅小赵已经回去休息了，茹雪亲自下厨，手脚麻利地一通忙活，

闵安安他们几个上门没等多一会儿，糖醋小排、芙蓉鸡片、清炒虾仁、干锅有机菜花，再加一大窝紫菜蛋花汤，配上新蒸的香米饭就陆续上了桌。

色香味俱全，闵安安一行四人顾不得客气，埋头苦吃，风卷残云，吃得盆干碗净。

“雪姐，太好吃了！你不用给我打折，真的，这顿饭我该加钱的。姐，你真是救命了呢！上午的会议拖延了，我们组这几个人忙完了就快一点了，因为有些情况还要跟组委会领导沟通，又耽误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结果领导有人照应，我们这些干饭人就完蛋了，居然连盒饭都没领上。想着回了办公室再点外卖吧，又发现想吃的饭馆都打烊不接单了。干了一上午的活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关键是下午还不定得忙到几点呢，要是让大伙就吃个方便面，我这个当组长的于心不安啊！”

闵安安一边结账一边跟茹雪唠叨。

“你们来照顾我的生意，还跟我客气啥。以后只要我店里还有人，你们什么时候来都行。要是忙得走不开，我就给你们送。”

跟闵安安一起来的几个人也都走了过来向茹雪致谢，表示以后就把“小菜一碟”当成食堂，拜托老板多多关照。

都是年轻人，吃饱吃好就如同汽车加满了油，动力十足。下午还有工作，闵安安他们也就没多耽误，千恩万谢了茹老板一番，就离开了。

从商业中心走到他们的办公楼，算上上下楼，不过十分钟，几个吃饱了的年轻人忙里偷闲，无聊的八卦起来。

“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特爱去‘小菜一碟’打牙祭。酱油炒饭，葱油饼，又便宜又搪时候，每次必点。那时候他们的店刚开不久，话说一晃也有6、7年了，雪姐一点没变。比那时候还漂亮了。”

“听你这么说她至少得有30+了，真不像。你说现在的人都整锥子脸有什么好的，还是雪姐那样的小圆脸减龄，关键还显得特清纯。”

同伴的这话，让大学时就光顾“小菜一碟”的那位，不禁做了个怪脸。

“显年轻是真的，清纯就不好说了。干这行的，起码都得是‘阿庆嫂’，八面玲珑的，‘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吗！另外啊，雪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记得我们有一次去他们店里吃饭，好像是因为停车位的事儿，旁边那家店的老板跟雪姐吵起来了。那家老板挺不是人的，看样子就是个混混，据说总是无理取闹，找茬打架，说到底就是嫉妒人家雪姐生意好。那天又是无事生非，把‘小菜一碟’客人的车堵了。因为不是第一次了，雪姐有点急了，亲自去找他理论，他借题发挥就跟她吵了起来。我们闲的没事干，从头看到尾，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是吃了个大瓜！原来雪姐以前是个‘做抬’的，天津特有名的‘业’的头牌，一个月挣好几万，要不她一个外乡来的打工妹怎么能有本钱开饭馆！”

几个人都被这位同仁的话惊住了，尤其是闵安安，目瞪口呆都忘了上电梯了。怎么可能？简博看上的女孩，竟然是风尘女’？！

“组长，你干嘛呢，快上电梯啊！”

已经上了电梯的同事招呼闵安安，闵安安醒过味来赶紧往前迈了几步，看着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茹雪出身的几个人，严肃地提醒：

“这个话题以后别说了。对女生来说，这种议论太不友善，特伤人。而且不过是道听途说，也没实锤。”

闵安安年纪不大，但一严肃起来，很有几分权威。几个同事不约而同闭了嘴，不再议论了。

晚上还要参加研讨会，任务还挺重的，有同传，也有交传，回到办公室，全组上下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刚刚八卦的话题早就被放在脑后了。

只是很多话不是想忘就能忘的，同事们并无恶意的议论，让闵安安走了心，一下午大脑开了好几次小差。

‘做抬’的？怎么可能。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那样乌七八糟的地方出来的？！还有简博，那么清高的一个人，爱上一个‘做抬’的，玩笑开大了吧！

这事还真不是玩笑，虽然和大家传的出入很大，但‘做抬’小姐，茹雪身上撕不去的标签，这个无法逃避的话题，是她一生无法摆脱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