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头昏脑胀间鬼使神差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可下一刻，一阵冰冷的杀意突然自身后袭来！

霎时，她脑中警铃大作，猛地一咬舌尖，借由痛感在最后一刻回身抬剑——

只是那一瞬间，杀意消散得无影无踪。

云潇猛地睁大了双眼。

——红色。

鲜艳浓烈的红色，应和着火光四散飞溅。

大概是脸庞已经被热浪灼烧到发烫，那红艳艳的血珠滴在脸上时她竟然不合时宜地感受到了一股清凉。

顾辰青终于把他那精神错乱的笑扒拉了下去，面无表情地与呆愣的云潇对视，一手抓着断鸿剑刃——而那剑刃的前端正没入他的胸腔，再从后背利落地刺出，鲜血淋漓。

“你……”云潇的大脑算是彻底丢盔弃甲了，她抓着剑柄的手腕丝毫不敢动弹，整个人和吓傻了一般圆睁着双眼。

顾辰青这会儿才笑了，破风箱似的咳出一口血来，竟然又朝着云潇走进了一步。

剑上传来皮开肉绽的声响让云潇接受不能，她如同被烫到似的想要松手，可顾辰青快她一步，一手将云潇的手按在了剑柄上。

“你说你不想堕落成我这副模样……”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声如蚊鸣，可云潇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你逃不掉的，你永远逃不掉……”

那句话如有千钧之重，轰雷掣电地砸在云潇心口，她呆若木鸡地看着顾辰青破木偶似的倒下，终于“当啷”一声再也握不住断鸿剑。

火舌飞快席卷了顾辰青倒下的身体——他似乎还在断断续续地笑着，胸口小幅度且急促地起伏着。

“阿婆……”他无声地小声喃喃，失去焦距的瞳孔望向虚空中的某个方向。

“顾二……来找你了。”

*

他整个人都在着火。

她却只能看到顾辰青胸口狰狞的血口，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杀了人吗？云潇眨眨眼，随即飞快摇摇头。

不，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我本来没想杀他的！

可无论如何……顾辰青死在自己手里是事实啊。

她无措地两手抱头，险些站立不稳要跌坐下去——眼前的尸体无声地昭告着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云潇亲手杀了一个人。

一时间，恐惧，后悔，惊慌，心乱如麻。

而就在这时，她恍惚中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阿潇？”

云潇木然地扭头看去，眼眶中的水汽模糊了眼前人的身影，可那一袭天青色依旧高挑地孤立于烟尘之外，近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