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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未雨绸缪(1 / 2)

作品:《风起明末

将围困真定的清军击退,孙传庭并没有下令趁胜追击继续北上。

人的体力是有极限的,从山西一路急行十日,山道本就崎岖难行,然而又在真定城下大战一场,人马早已经疲惫。

而且如今他们刚刚走出太行山,也不清楚如今的形势如何。

哪些地方已经被清军攻占,哪些地方仍然在坚持。

哪些地方有兵,哪些地方无兵,这些基本都一概不知。

十日前的行文,卢象升领着宣府、大同、山西三路兵马,共计两万余人驻兵保定府内正和清军鏖战。

孙传庭素来谨慎,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继续北上。

孙传庭一边派人向着北上行去,试图和卢象升取得联系。

另一面则是下令暂时在真定驻兵暂时休息,并派遣曹变蛟领骑军侦察四周情况,探听清军虚实。

孙传庭没有下令进入真定城中,而是将建奴在东郊设立的营地扩大了一下,直接当成了临时的营地。

进入真定这样的府城其中有诸多的麻烦,此次勤王是要去往北京,真定只不过是途中的一座城池,不如就直接在城郊就好。

安营扎寨还是按照一直以来的方位,孙传庭领督标营居中,贺人龙与曹变蛟两人分守西、南两营,曹文诏守北营,东营则是安排陈望麾下的汉中军。

同时四面外营又归属于曹文诏指挥,一旦营地遇袭,四营皆以曹文诏旗号行事。

东营之中,孙传庭头戴着一顶缀着绒毛的尖顶明铁盔,外罩着一件轻便的银白色鱼鳞罩甲,内里穿着一件绯红色的窄袖圆领衫,罩袍束带,如临阵时一般,缓步行走在营帐的过道之间。

在孙传庭的身侧,陈望同样身穿着罩甲、头戴着高顶顿项盔,全副武装,带着一队甲兵跟随在陈望的身后。

这几日雪落的越来越大,地面之上的积雪已经到了两指的厚度,已经是有些影响正常的行走了。

一路上遇到的巡逻军兵皆是远远的便行礼致意,而后恭候在道路的旁侧,等待陈望走过之后,再重新巡逻。

日上三竿,天上的太阳虽然明亮,但是却让人感受不到多少的暖意。

哪怕是穿着冬衣,仍然还是会感到寒冷。

北风呼啸,刮在人的脸上,恍若剔骨的尖刀一般,让人疼痛不已。

不过陈望并没有感觉有多么的难受,辽东远比真定要冷的多,他的身体早已经习惯了严寒。

寒冷反而让陈望原本杂乱的心绪平静了许多,因为这种感觉和记忆深处的感觉一般。

就好像……就好像再度回到了故乡,回到了辽东的广宁一般……

此时正是午间用饭之时,营地的四处都弥漫着米粥和炖肉的香气。

清军撤退匆忙,营地之中很多缴获的金银财宝,还有粮草酒肉,以及从各地掳掠而来的百姓,都没有来得及带走。

这些金银财宝都被孙传庭下令充公,至于粮草酒肉直接便是作为奖赏分发各军。

而且真定城郊一战,战果斐然,打死打伤了不少的清军中的战马。

清军撤退的时候带走不少军兵的尸体,但是战马的尸体太过于沉重,自然是带不走,卖是不可能卖的,丢掉自然也不可能,自然是也分发各军。

于是这几日,众人每日的饭食里面都能够见到荤腥和肉食。

营地之中,军兵们围坐火堆旁,一边喝着热腾腾的肉汤,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大块的马肉。

众人的脸上大多都带着笑容,不时还一起说着什么,汉中话和陕西话混杂在一起,不时传来阵阵的哄笑声。

汉中虽然属于陕西,但是却是属于西南方言的一种,不过平常的交流问题还是不大。

军士困苦,能够吃上这样的饭食已经是极为不易。

哪怕是陈望对于底下军卒的待遇已经是尽可能的提的很高,但是也没有办法保证麾下的军兵顿顿都能有肉吃。

而且这一路行军,军粮基本都是各地供应的,自然也不可能达到在汉中府内的伙食。

孙传庭按着腰间的宝剑,遥望着不远处那些一圈圈围靠在火堆周围谈笑着的军兵。

孙传庭转目看向跟在一旁的陈望,不由的微微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孙传庭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陈望这个人。

陈望统领的汉中军给人的感觉,和其他军镇军兵给人的感觉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面。

一路走来,见到的军兵皆是令行禁止,恭敬有佳,井然有序。

这样的军队孙传庭并没有是没有见过,曹文诏麾下的军队是这样,他麾下的督标营也同样如此。

但是无论是他麾下的督标营,还是曹文诏麾下的大同兵,都没有如同陈望麾下的汉中军这样的氛围。

陈望统领的汉中军将校军卒之间似乎关系颇为融洽。

“军营之中须有法度,不能行军法,便不能制军兵。”

“上下有别,尊卑有序,将校领军,无威不足以御下。”

孙传庭转头看向陈望,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开口道。

“将无威,则士卒轻刑。士卒轻刑,则军失伍。”

“军失伍,则士卒逃亡,则敌乘利。敌乘利,则军必丧。”

孙传庭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从不远处的一众气氛和睦的军兵上扫过。

军中是最讲尊卑的地方,下级的军士见到上级的军官必须要行礼,绝不能免去,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维持将校的威严。

陈望所领的汉中军中,上下之间似乎界限有些模糊,这在军中这并不算是好事。

陈望微微一怔,孙传庭突然前来巡营,他身为营官自然是要陪同。

他想过孙传庭可能会向他提出很多的问题,还有很多的安排,但是唯独没有想到孙传统说的却是关于军律和军将关系的事情。

陈望的目光顺着孙传庭的视线看向不远处一众正在用饭的军兵,很快便已经是明白了孙传庭的弦外之音。

孙传庭信奉治军唯严,督标营中人人畏法,因而军令一下,令行禁止,无有敢于违逆者。

“军门所言……”

陈望拱了拱手,正准备迎合,但是话到临头,最终却是改变了想法。

之前在黑水峪,他便和孙传庭攀上了些许的关系,借的是孙传庭想要整顿陕西省内各地卫所的决心。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能成为汉中卫的指挥同知,掌控汉中府的卫所。

那个时候他留在孙传庭心中的印象,是骁勇善战,练兵有方,心怀志气。

后来改革汉中卫的事情办的还算漂亮,在孙传庭那边的印象也因此提高了不少。

孙传庭也因此开了不少的方便之门,运了不少的农具,甚至还支援了一批工匠和牲畜过来。

本来陈望是准备附和两句,便揭过这一件事。

但是陈望想到了一件事,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历史上的孙传庭在勤王北上后是被留在了保定担任保定总督,而后获罪下狱被囚禁了两年多的时间。

但是在其出狱之时,也就是崇祯十五年的正月之时,孙传庭从监狱之中放出起复他为兵部右侍郎,而后在一月之后,又任孙传庭为陕西三边总督之职。

而后孙传庭一路步步高升,先后兼督河南、四川军务,加兵部尚书衔,加督江西、湖广、贵州及江南、北军务,总领各路进剿兵马,权柄极大。

现在虽然才是崇祯十一年的年末,距离这个时间还有三年多的时间,但是未雨绸缪总是没有什么错的。

这个时候在孙传庭心中留下的印象越深刻,等到孙传庭起复之时,能够拿到的权柄便越大……

“将校领军,无威确实不足以御下。”

陈望面色肃然,双手抱拳,思虑之间心中已经有了定计,郑重道。

“但是将校领军,仅以威也不足以御下。”

孙传庭本以为陈望会附和他,就和之前一样行事。

他没有没有想到陈望话锋一转,却是说出了另外的见解。

孙传庭看着陈望的眼神发生了些许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