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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只手遮天 第八十六章 闺友(1 / 2)

作品:《仗剑破天门

细雨绵延,落下的雨丝打湿了胡表真苍白的发,他亦步亦趋地拄着拐杖,而就这时,突然一纸油伞遮在他的头顶,挡下了漫天细雨。

胡表真气躁地挥手,不耐烦地说:「老夫说了不要伞,你——」

他这一手袖袍甩在身后,而他身后站着的竟不是老仆役。

而是陈金裘。

「公事公了,在屋里论公事,老大人与晚辈为上下司。」陈金裘恭敬地将伞递出大半替胡表真遮雨,旋即绽着真诚的笑,「现下为私,晚辈为长辈撑伞,胡老大人,学生金裘送你出府。」

胡表真怔怔地看着陈金裘,望着他那被雨打湿的肩头,那些雨痕令他忆起当年陈丘生的模样,还有那一句。

「学生为大人撑伞,大人且慢行。」

胡表真似感慨地哑了声,随即重复当年回答陈丘生的话:「如此甚好,此道,你我便同行吧。」

陈金裘接过胡表真递来的拐杖,转而交给老仆役,旋即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胡表真,一老一少,脚踏着青石地,一步一步,缓缓前行。

廷尉左右辅两人见此,忽地相视彼此,都是露齿轻笑起来,随即一人微摆湿漉漉的袖袍,一人抬袖虚引,异口同声地说:「君先请。」

书房内,高城叼着青梨,看着桌案上那沾水的字,说:「写慢了?」

元吉望向窗外,与那廊下由侍女扶着的老夫人相视一笑,他说:「他懂了。」

他手掌抚着案,轻轻将那「恩」字逐渐抹平。

「金钱帮如今已经覆灭,横翁有晋王和庞博艺的助势,下一个目标。」高城捏着青梨咀嚼,「就只有我们聚龙帮了。」

元吉斜身用手臂依靠着窗沿,那拳头撑着鬓角,他说:「明日皇帝金殿审案。」他嘴角一扬,「便是白马帮覆灭之时。」

高城垂臂将梨丢向窗外,说:「说的容易。」

白衣将躲在屋檐上的小二喊下来,转身时爽朗一笑,说:「那不叫容易——」

小二湿漉漉地翻身下檐,他抖袖时急忙抢声说:「那叫易如反掌!」

白衣拍了他后脑勺一把,而小二顿时扭头看他,嘴里「嘿」了一声。

元吉微微侧头看向小二,问:「怎么样?查到了吗?」

「我办事,你尽可放心!」小二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子,「给,你要查的都在里头。」

元吉接过他递来的信封,他两指夹着一抖展开,扫了几眼,旋即双指灵巧地一折,问:「人在哪?」

小二一指高城,说:「被他请走了。」

高城不知何时嘴里叼着个苹果,他扭头疑惑地问:「什么人?」

元吉起身拍了拍高城的肩头,边出门边说:「走吧,回赌坊。」

高城不解地跟在后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又问:「不是,你说的什么人?」

白衣和小二跟在后头一道迈出门槛,几人的步伐踩着细雨里的青石地,顿时激起水洼里的波纹。

那涟漪荡漾如弦。

琴声萧瑟,弦音如泣。

东门大街的一道门扉被推开一角,元吉持着油纸伞从门缝里向内窥视,看到了那雨棚下的一幕。

一名老妪端坐在院内的廊下,屋檐上犹自落着细雨,令泛着涟漪的水洼倒映着那一床焦尾琴。

苍老的手臂拨指勾勒,琴弦震动晃出几道白影。老妪目光平远,望着院内布棚下的一名老人。那老人瞧上去瘦骨嶙峋,细瘦的手臂黝黑,持着锈迹斑斑的柴刀对着木桩下劈,木柴立刻一分为二。

「大妹子,这曲子太着有些悲了。」老人抬臂擦汗,转身露出朴实无华的面容,他笑的很憨厚,「换首

曲子可否?」

「老哥哥想听什么?」老妪五指盖着颤动的琴弦,「且说。」

老人闻言侧头望着身旁那滴着雨露的桃树,凝望着泛着娇艳粉红的花蕊,说:「来首静的,不喜不悲,听的叫人呀,就想打盹瞌睡的曲儿。」他笑的亲切,回过头望人,「可好呀?」

老妪含着淡笑颔首,说:「尊老哥哥的意。」

弦声再起,音律单调舒缓,叫人乍一听觉得孤独,可等那十指微微勾勒几许,那股子宁静悠远的意味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