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株连(2 / 2)

作品:《仗剑破天门

金算盘听到宣见当即快步上了台阶,他沿着长岸到了天亭前跪下,高呼一声:「微臣金算盘,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台镜的目光游离在湖水上,他背对着人坐着,说:「金算盘,晋王死了。你怎么还在刑狱呆着?」

金算盘伏着身子没抬头,他头贴着地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为陛下臣子。」

刘台镜摆了袖子,说:「上前来说。」

金算盘缓缓迈步走上天台阶,随即跪在刘台镜身前。

「朕问了刑狱其他官员关于你入刑狱后的所作所为。」刘台镜从脚边拿起奏折翻看,「看上去颇为有趣。」

金算盘喉间滑动咽了口唾沫,他垂首不敢看刘台镜,嘴上说:「微臣若有过,陛下尽可降罪。」

刘台镜翻看了一会,然后缓缓合上奏折,说:「罪?没罪。你金算盘以前在外九城的名声响当当,朕早有耳闻。白手起家,从一介江湖客坐上金钱帮的帮主。不依靠外人只凭借自己,光凭这一点就叫朕刮目相看。」

金算盘双臂撑着地直起来,但头仍然垂着,他说:「陛下言尽于此,便是臣万死之罪。」

刘台镜勾勒起玩味笑意,他的手指在金算盘眼前晃过,声音也飘了出来。

「何罪之有,你倒是说说。」

「臣。」金算盘凝视着自己那双手,「为江湖客,不曾寒窗苦读,不曾为大家举荐。乃是由晋王提拔入的刑狱,此为欺君之罪,其罪,当诛!」

「倒有些自知之明。」刘台镜笑浓了几分,「晋王为朕之兄长,他已去,朕不该秋后算账。但一介江湖客平白无故坐上廷尉史的位置,此事若是外传到天下百姓耳中,悠悠众口,众怒难平啊。」

金算盘猛地屈臂伏下身,重声说:「陛下言之有理,臣该死。」

刘台镜顿了顿,突然将手中的奏折丢到他身前,说:「你为廷尉史后一直私调兵曹追查商贾蒋年华。此事,你与朕说说。」

「盘州商会总掌柜蒋年华,此人本在盘州生意做的红火。」金算盘缓了口气,「可在江子墨事发后,他便来到崇都做起了粮草生意。臣觉得有些蹊跷,便暗自查探。」

刘台镜摩挲着下巴,问:「商贾牟利,他有何蹊跷?」

「盘州是九州最大的粮仓,他放着盘州的买卖不做,反倒想尽办法将粮草送至崇都来。此中且不曾调高粮米的市价,还将粮食囤积。」金算盘紧张地伸直手指,「其后他趁着国库空虚与叛贼唐鉴开密谋,兴建内城高楼,拿下了其中几层楼的营生。」

刘台镜侧首俯视他,笑意渐少地继续问:「内城营生能被他谈下说明他财力雄厚,这一点不足为奇。」

金算盘点头,说:「陛下说的是,但微臣细查之后还发现,蒋年华在码头的仓库货船极多。他趁着夏季烟州发大水,将许多金银运往烟州,货船里还有许多流民。」

刘台镜没了笑容,他蹙着眉问:「流民?他为何往烟州送流民。」

「这些流民都是被他送往烟州修筑大坝的,其中许多人都是石匠。」金算盘转动眼珠,似乎这些问题也是他疑惑的,「烟州已然兴建港口,不日便可货通九州。蒋年华这时候将粮草和人运过去,看上去像是要趁着这个风口捞上一笔红利。可臣还是觉得奇怪,便派人追查了下去。」

刘台镜微微俯身,珠

帘撞在一起清脆悦耳,他沉声问:「你查到了什么?」

金算盘五指泛白捏着地,他抬起头,吐出了话语:「臣,不知。」

刘台镜审视着金算盘睁大的眼眸,他迟缓地说:「当真不知?」

「蒋年华在烟州大肆收购茶叶,还出钱买下大片茶田,改而种下稻种。」金算盘咽了口唾沫,「兵曹曾细查过商会的账本,所有的账目都对得上,但尽是亏空。而那些流民皆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其后被安排到州牧府自荐帮工,修建大坝。臣,只查到这些。」

刘台镜立刻听出了问题,他说:「蒋年华这样做是为什么?」

金算盘神色躲闪地说:「臣,不知。」

刘台镜眉头一挑,问:「你当真不知,还是故作不知?」

台阶前的水一阵哗啦响,刘君悦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她转过身盯着金算盘。

金算盘神色有些挣扎,他突然将头上的獬豸冠摘下来,恭敬地放在地上。

他拜服下去,说:「臣,当真不知。」

刘君悦质问:「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或者,不能说?」

金算盘沉默着不说话,只是抿紧了唇线。

刘台镜撑着膝头,说:「你不说,朕替你说。江子墨在烟州三十年,治水一方得万民称颂,可有一件事他却没做到。」

刘君悦踩着台阶走上来,她凝视着金算盘,说:「改茶田做稻田。」

金算盘闻言肩膀抖了个激灵。

「烟州年年粮草不足,皆是西南各地征调的粮草居多,其中盘州征调的最多。」刘台镜抄起脚下另一本账本,「这是蒋年华商会在烟州的账本,朕抄录了一份,你要不要过过目?」

金算盘陡然冒犯地伸手想要去握刘台镜的脚,可又极快地抽回来。.

他五指撑着地板,话语从齿缝里崩出:「陛下看过了,臣,便不必再看了。」

「你不敢看也不敢说,好,那我来说。」刘君悦盯着金算盘的目光泛着怜悯,「三十年来蒋年华供应烟州的粮草数不胜数,其拖欠的银钱更是江子墨倾家荡产也还不完的,这还未提及国库。可蒋年华不闻不问,任由这旧账拖着。」!--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