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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姻缘(1 / 2)

作品:《明珠在匣

绍治八年三月,北凉初定,宁国公世子沈轩率定北军班师回朝,帝于城郊亲迎,犒赏三军,于长林殿设宴,文武百官亲至。

绍治八年四月初七,帝于京郊西泽山设春猎。

西泽山春意正浓,隐约可见行宫藏于半山腰处,巧夺天工,与山景融为一体,雾气缥缈,似已入蓬莱仙境,翠郁嵯峨间,红衣烈马穿梭其间,停于一处院落。

卫明姝翻身下马,脚下石板铺满寒意,绯红的劲装裹挟着雾气。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唇上轻点胭脂,掩住了她几分病态,那脸色却已经略微泛白,眉宇间满是疲惫。

“唉,天还是这么冷啊。”她喃喃道,脚下步子越发快了些。

“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正坐在院内打盹的小婢女猛地睁开眼,随着那脚步进门,翻找出一件外裳,“我还没煎药呢。”

卫明姝将长弓放于桌上,接过披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姐可是猎得了什么东西?”婢女边倒茶边问道。

卫明姝微微叹息,一只手臂搭于桌上,眼中满是失落,“本射中一只红狐,只可惜不知道被谁抢先一步捡了去。”

“还能这样?”

“也是我力道不足,让那狐狸跑了,倒也也不能怪旁人”声音如同泉水般清泠细腻,却依旧平淡如波,眼睑却微微垂下,盯着那白瓷杯口冒出的缕缕白雾出神。

那狐狸,分明是她先射中了的。

同她一同狩猎的,还有阿耶手下的一名小将领,两人还在周围灌木丛中发现了血迹。

那时已经不早了,跟随的那队人马还要向前赶路。

经过此事,她也没了什么兴致,便向队伍辞行,自己沿着那斑斑点点的血迹向前寻了过去。

于是她便发现了河边一支染了红的箭。

是她射出去的那支。

她当时只觉得满心疑惑。

箭在这里,狐狸呢?

总不能是狐狸成了精,自己拔箭跑了去。

后来她想明白了,那狐狸应当是被其他人捡走了。

虽说着不计较,但她心里多少还是不满的,毕竟此等行为着实有些不太光彩。

待明日她好好打听一番,若是那酒囊饭饱的世家子弟捡了去,她便想办法讨回来。

只听婢女又好奇地问道:“听说那班师回朝的沈小将军今日也去了围猎,姑娘可看见了?”

卫明姝素手轻握桌上的白瓷茶杯,摩挲着杯上细纹,轻笑道:“你觉得那些武将会出现在你家小姐去的那片地方?”

那些个普通的勋爵子弟,围猎也就是去凑热闹,大多只敢在林中猎些野兔野鸟,顶多像她今日一样,去猎场北侧碰碰运气,猎只狐狸,讨好自家女眷。

这些人多半同她一样,都是在等明天的春宴,那才是他们能大显身手的地方。

而真正在围猎中猎得些好东西的,多是有些真本事,敢向林子深处走的武将。

这些武将,多数也是不屑于猎这狐狸的。

“小姐,你说这次春猎,圣上会不会给沈小将军指婚啊?”婢女放轻了声音,试探性问了问。

卫明姝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想让我也去凑个热闹?”

她虽知道这次春猎来了许多姑娘,可她不是来相看的。

她是来给自家争脸的

“怎么不行”婢女小声嘟囔着。

“唉,那怕是要叫我们兰芝失望了,依这位圣上性子,这桩美事怕是落不到你家小姐头上。”卫明姝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他们这一家老小倒是整天念叨着她的婚事,不过也是,她都十八了,正常的女子这个时候或许都有孩子了。

不过挑挑练练这么多年,她确实没找到合适的,倒不是她眼界高,只是因为她阿耶阿娘找的那些个相看的人家,她是万万嫁不得的。

而这沈将军,她更是万万嫁不得的。

且不说这武将大多是个杀伐独断的性子,少有她阿耶这样好脾气的,就单冲那沈小将军是宁国公独子,位高权重,而她自己这副身子是个不能生养的,她也是不能嫁过去的。

况且那圣上偏爱给文武两家做媒,除却因为新朝尚武,推行武学,多半也是知道这常年在外的武将大多喜欢娴静温柔的闺门女子。

她自问在外的形象一项是个不好招惹的,娶她过门难道是想和她吵架吗?

兰芝看着卫明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那小姐我去着人煎药。”

说罢,兰芝添了杯茶水,替卫明姝仔细拢了拢外裳,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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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泽山深处,一队人马正向密林而去。

“今日倒没白来,得了这样一副好皮子,宣远兄真是好箭法。”一年轻男子坐于马背,手持长弓,眉眼间俱是笑意。

“燕铭,这才几年不见,你何时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了?”沈轩只斜睨了一眼,神色淡然地转过头,“那狐狸本就被人射中,我不过是补了一箭,倒当不起你这般夸赞。”

燕铭轻哼一声,“我就随便夸你一句。”

沈轩不语,连他那匹黑马也看不下去,嗤着鼻子甩着尾巴,他轻勒缰绳,将马稳住。

燕铭瞥了他一眼,“对了,你打算用这幅狐狸皮做什么?”

沈轩轻笑,很是阔气,“送你如何?”

“送我?”

“嗯。”他目视前方,揶揄道:“不是你执意要带我来这儿的吗?既然射中之人又没有来寻,你这么想要这副皮子,那便给你。”

沈轩本想直接去林子深处,可燕铭非拉他到这里来,说是要给家里夫人猎只狐狸。

他刚才射中了这狐狸的颈子,却发现那腿上已是插了一支箭,本想寻一下之前射中之人,奈何燕铭一直催他,他也不好再等。

这射中之人本就箭法不精,力道不足,这才让狐狸跑了去。

难不成还真能因此记恨上他?

“你真送啊?”燕铭仍带着些不确定的语气,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好心提醒道:“沈宣远,我给你讲,这西郊的狐狸可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