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的夜空又下起了冷雨，雨滴打在街尾招摇的霓虹灯牌上，带着迷蒙的灯光，蜿蜒的流下，汇入肮脏的泥水中，被城市的下水道所吞食。

天空的云朵低垂，依稀能见到起伏的形状，那是灰暗和黑暗的反差、交融，分割。

布鲁斯韦恩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站在光明中眺望黑暗。

“啊……”

他不像是在叹息，更像是平静的挤压出胸腔里的所有空气，透过无意识微张的嘴巴把浑浊的空气喷吐在冰凉的玻璃窗上。

左手的酒杯放下，里面早已是空空如也。布鲁斯用手指轻点玻璃，缓缓的滑动，在白色的雾气上画出了简略的蝙蝠头像，就像他自己的蝙蝠面罩一样。

喷吐的雾气逐渐从玻璃上消失，蝙蝠的简笔图画垂下一滴小小的“泪水”，雾气凝结，简单至极的物理现象。

在小小的水滴还未滑落到玻璃的最下方时，整片白雾就已经消失不见，空洞的眼睛，尖尖的双耳，一同消失在了夜色中，和黑暗融为一体。

“光明……黑暗……”

“少爷。”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打断了布鲁斯的思绪。

“您已经站在窗边很久了，我有必要提醒您，你左腿的伤势还没有完全转好，长时间的站立，并不是一个养伤的好办法。”

背手而立，头发花白却带着温暖微笑的阿尔弗雷德目光微垂，看到了布鲁斯手边的酒杯，也看到了凌乱长桌上的酒瓶。

“很显然，喝酒也不是。”

阿尔弗雷德上前收走酒瓶，整理凌乱的长桌。

桌子上各种奇奇怪怪的文件，依稀能看到很多都市传说一样的奇怪字眼。

神秘消失、云端的神、电子幽灵……

阿尔弗雷德并没有说什么，韦恩家的主人总是这样，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好奇心，而恰好，他们还有足够匹配好奇心的庞大财力。

随他去折腾去吧，又能怎么样呢。

“阿尔。”

布鲁斯走上前，看似在帮助阿尔弗雷德收拾桌子，实则一个顺手就接过了酒瓶。

“如果我想出去看雨，有什么好地方吗。”

前一刻还在劝告布鲁斯不宜多动的阿尔弗雷德头也不抬的回答：“西边有一栋度假别墅，坐落在半山腰，有全玻璃制的浮空廊桥，也有半开放的观景房，很适合……少爷？”

阿尔弗雷德看见布鲁斯又走到了窗前，端着酒杯看向窗外的夜雨。

“当然，如果您想要出门，行走在雨中来切身体验哥谭的夜雨，我的建议是，带把伞就好了。”

“呵，阿尔，难道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穿着蝙蝠战甲出门赏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布鲁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雨，等到阿尔弗雷德就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才轻声道：“林恩离开几天了。”

阿尔弗雷德的回答言简意赅：“三天。”

“三天了啊……阿尔，你说，他为什么还不出现啊……”

“少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恩他不是……”

“我说的不是林恩。”

布鲁斯转过身来，放下酒杯，正要说话的时候，玻璃发出了轻微的震颤声，而他也听到了背后的轰鸣。

“讨厌的雷雨……”

“少爷，那不是雷雨。”

阿尔弗雷德的脸色如常，但眉心微锁，指向布鲁斯背后的窗户：“恐怕，我已经没有理由阻止您穿着蝙蝠战甲出门赏雨了。”

布鲁斯回头，看到了窗外，在视线的极其远处，蒸腾而起的火光。

“阿尔，那是……”

“是鹈鹕湾监狱，少爷。”

阿尔弗雷德留下一句回答后，转身按下了壁炉铜制腰线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墙壁后洞开一个大门，露出深深的向下的通道。